“原来是文乔家里的店，怎么别人的店，你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啊？”

高京弘说完孔卫，又逗逗段文乔，“小乔少爷，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段文乔含着匙羹，笑眼弯弯如明月，点点头，又道：“你想吃什么，随便吃，我请客。”

“听听”，高京弘朝孔卫飞去一个眼神，“店里的少当家发话了，那才是真的有用。”

但高京弘最后什么也没点，一心顾着聊天。

他喜欢插科打诨，讲起事情来也是夸张中带点搞笑，他讲了一堆这些年来孔卫不知道的事，段文乔虽然在旁边听得半懂不懂，但却不妨碍他觉得好笑。

服务员端来了咖啡，高京弘渴了就喝，喝完再讲，期间孔卫也会聊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还有与段文乔相处的一些趣事。

三人一聊就是半天，聊了个尽兴。

高京弘看看笑着聆听的孔卫，再看看眼睛闪亮亮满脸求知欲的段文乔，不禁欣慰道：“还是和你们聊天有意思，这段时间没怎么和人说话，还真有点憋得慌。”

孔卫：“你现在一个人住？住在哪？”

高京弘：“住在一间穷人旅馆，哦说起这事儿，你住哪儿？我跟你合租的话，你方便吗？房租水电咱们五五分。”

孔卫：“我现在是住文乔家，我家的房子是空的，我把钥匙给你，你今天就可以住进去。”

“你住文乔家？”高京弘顿了顿，举杯想喝口咖啡，但咖啡不知何时已经见底，早被喝完了。

孔卫扶了扶眼镜，“雇主知道我是捉鬼师，雇我，一是为了保护文乔的安全，二是为了保护店里的安全，说简单点，算个保镖吧。再加上文乔被鬼怪偷袭的事，他现在对我的表现多少有点看法。”

高京弘了然：“所以刚才，是你用短光打断了我的碎魂术？”

孔卫：“是，但我没认出你，只是看到了碎魂术的咒文，你知道的，碎魂术标记鬼，普通人也能看见。”

“那确实。”高京弘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最后散场时，孔卫把自家钥匙给了高京弘。

段文乔压了压自己头上那顶鸭舌帽，挡住半边眼睛，不好意思地问高京弘能不能加个企鹅号。

高京弘回旅店路上通过了他的好友请求，给他发的第一句话就是：少来我农场偷菜。

段文乔给他回复了两个字：嗯嗯。

“不可能有人能忍住不偷菜。”高京弘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自言自语。

“你东西被偷了啊？”

绿姐站在登记前台算账，她刚洗完的头发被毛巾裹住，顶了一坨大的在脑袋上，手里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听见高京弘说什么偷不偷的，便抬头问上一句。

“没有，我刚才自说自话。”高京弘走到楼梯口，刚踏上一个台阶，又停了下来。

他转头对绿姐道：“对了绿姐，我今晚退房，押金记得退我一下啊，我待会就把东西拿下来。”

绿姐讶异：“这么急？找到房子了？”

高京弘：“先在朋友那里住着。”

高京弘上了楼，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收拾完了，什么都往包里塞，塞完又去厕所看了眼，那该死的花洒喷头还在漏水，跟尿不尽似的一滴再一滴。

这不会让他赔吧？

他背着包下楼，直直看着绿姐，迟疑不决。

绿姐被他看得不仅头发绿，脸也绿了，“睇咩啊衰仔，有话就讲，是不是在我店里做了什么亏心事？”

高京弘忽略她前半句那听不懂的鸟语，严肃道：“如果房间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坏的，这不用我赔吧？”

绿姐直起了腰，也严肃道：“是不是坏的，我比你更清楚。”

高京弘：“房间里的花洒有问题。”

绿姐问：“其他东西有没有问题？”

高京弘：“就这一个有问题。”

“回答正确。”绿姐把押金拍到桌上，食指点了点桌上的一大串钥匙。

高京弘明白她意思，想起自己把房门钥匙也塞进了包里，打开书包拉链狂找，翻来翻去的时候听见了钥匙的声音，顺着感觉一掏，从包底下掏出了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没带门牌号。

“等会儿，这是我朋友家钥匙。”

他就要把钥匙往口袋里放，但是动作又忽地一顿，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钥匙。

这把钥匙似曾相识。

似乎好像应该也许大概是……唐明礼家的钥匙……

高京弘心里一咯噔，一时思绪万千，没见过从别人家里搬出来，还揣着别人家钥匙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不过唐明礼那人，会直接给房门换锁吧？

“不是这一把就换一把啦，站在这里咪咪摩摩慢手慢脚，不舍得走啊？”绿姐看他一直对着钥匙发愣，出声叫回他的神。

高京弘终于找到挂着门牌号的钥匙，把钥匙还给绿姐，取回押金。

临走前，他特意从隔壁旅店经过，朝店里的黄发老板挥了挥手。

黄发人看见他背着包，知道他是退房了，推开店里的玻璃门，站在门边喊：“靓仔，走啦？”

高京弘笑着答：“走了啊！”

黄发人又喊：“下次还是无家可归，住我这啊！”

绿姐站在门口笑道：“别人刚走，你就想到下次，还是你会做生意。”

高京弘告别的手又挥向绿姐。

和两位熟悉的老板说了再见，高京弘打开手机，根据孔卫发来的地址找路。

但不知怎地，他没按照原计划先去孔卫的房子，而是停在人影稀疏的路边，鬼使神差地找到唐明礼的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或许是开了静音，或许是看到了单纯不想接，高京弘换了个方式，给对方发送短信。

在等待短信回复的这一路上，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唐明礼家楼下。

都到这了，不如当面还，还完心里也清净。

他上了楼，在别人家门口踌躇两秒，做好迎面碰上一张冷脸和一张毒舌的准备，敲响了房门。

叩叩两声，叩门的闷响从沉重的房门中传来，却没有人将门打开。

高京弘试着用钥匙解开锁，如果房门能打开，那他把钥匙放回别人家后就走。

他捏着钥匙一拧，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什么情况？”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惊愕。

一开门，就看见客厅的柜子桌椅东倒西歪，玻璃碎片跟被炸开似的遍布四处，地上有几滩水向周围缓缓漫延，杯勺碟盘书笔之类的东西宛如垃圾一样散满角落。

整个客厅乱七八糟。

“唐明礼？”高京弘走进门，试探地喊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