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韬接完电话回到原地，瞥一眼高京弘和唐明礼，“你俩就打算这样勾肩搭背说闲话？不做事了？”
高京弘放下手，扭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其他人已经开始动工。
“跟着他们去仓库，把要送的货全部抬上车，哪些货放哪辆车，自己去问，别给我抬错了。”李韬眼睛微微眯起，又问道：“知道这些货是出自谁手吗？”
高京弘给他捧场，放低声音配合他，神神秘秘道：“哦？是谁？”
李韬：“段震堂。”
高京弘：“他是……？”
李韬狐疑地看着他，唐明礼也带着一丝猜忌看向他，似乎都在为他的孤陋寡闻感到震惊，以至于不敢相信。
然而高京弘说的是真话，他确实不认识段震堂，也没打算认识，但见唐明礼听到这名字时竟有反应，便真的来了点兴趣，“所以他是谁？我刚来光城，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很正常啊。”
“原来是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李韬了然，“段震堂，光城出了名的鬼帮老大，不过……呵。”
高京弘没留意他莫名发出的一声冷笑，而是抓住‘鬼帮老大’的字眼追问：“鬼帮？什么意思？这世上真的有鬼？”
像是被他最后一句话问清醒了，李韬一直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没一会儿又眯了回去，“你还真是村里来的乡巴佬人类，光城别名鬼城，这里的鬼可比人多，不少人还亲眼见过鬼。”
高京弘：“那有灭鬼的吗？灭鬼的来了，岂不是能将所有鬼一网打尽。”
“呵”，李韬冷笑一声，语气一变，厉声道：“问题倒挺多，还不赶紧去干活！”
高京弘还想追问，李韬却已经走到另一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和唐明礼跟着其他人走，步行大概百来米，就到了仓库。
仓库算得上大，眼前有十几米宽的空地，空地后是一排排蓝色铁杆铁板搭起的货架，每两个货架之间间隔有五六米宽。
室内的天花板非常高，最边上的货架与墙面之间建了个黄色铁皮阶梯，登上阶梯后的平台充分利用了空中的高度，可以再堆放大小重量适中的货物。
之前去堵唐明礼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一个站在二楼，一个站在黄色阶梯下。
二楼的大汉把货陆陆续续往下推，有的箱子能直接滚下楼，被一楼的大汉捡起来放到推车上，有的箱子滚一半停在阶梯，如果挡住了路，一楼的大汉会把箱子抱下来，没挡住路就继续一个滚一个捡。
其他人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人拉着载满箱子的推车往外走，有人徒手抱住两三箱货，垒起来的箱子挡住了视线，便时不时侧头看路，一直喊着让一让。
大家各自忙碌却又相互配合着，看起来非常熟悉这一套流程，场面一派和谐，高京弘和唐明礼两个新人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加入这个干活的队伍。
他们站在仓库大门旁边许久没动，有人从大门经过，小声提醒道：“偷懒别偷太久了，容易被发现。”
“啊不是，是我看你们人手足够，好像没我们的事，不过啊，这兼职真的是按件数算钱吗？那有推车的岂不是开挂了。”高京弘看着那几辆小推车。
“按件数？这些我也不太清楚，我们都是老员工了，不这么结账。”
“好吧，都要搬哪些？”
那人看了眼货架，摇摇头道：“不用了，差不多是搬完了。”
“哈？”高京弘讶异。
目送对方离开后，他转头看向唐明礼，“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啊？”
唐明礼正忙着观察仓库，没搭理他，从进来到现在，他已经看了许久，黄色阶梯上的货有不少是文创店里的制品，一些纸箱封口的印字胶带，印的是店名。
“喂，看什么啊，看这么入迷”，高京弘伸手在他眼前上下来回晃，“我才想起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在这？”
唐明礼：“路过。”
高京弘：“这地方不特意来根本找不到吧，你这话相当于说自己从天津到北京的途中路过了香港。”
唐明礼无意浪费时间与他争辩，抬起步子就要离开，高京弘长腿一迈，在他面前站定，“说真的，你是不是在店外没走远，路上看到我，就一路跟了过来？”
唐明礼对上他的眼睛：“是。”
高京弘：“真的啊？”
唐明礼：“不信就别问。”
“不是不信，是好奇，你跟着我又是为了什么？”高京弘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头轻轻一歪，随即又放正。
唐明礼从他的话里摘了两个字当作答案：“好奇。”
“都快点出去”，一小伙转了转自己手里的钥匙，朝在场的人挥手，“准备锁门了啊！都快点出去，别被锁这儿了。”
室内的寥寥几人闻言走了出去。
再三确认人都出了仓库，小伙这才把灯灭了，一把拉下卷帘门上锁。
高京弘站在门外，问那小伙：“你说那边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把货抬上车了？”
小伙像听见了个笑话：“肯定啊，清点清点就准备发车了。”
小伙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废弃停车场就传来一阵骚动，模糊不清的叫骂声时大时小，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荡，隐隐传到他们耳边。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拔腿往停车场赶，高京弘唐明礼也一同跟上。
停车场不知何时多了辆黑色面包车，横在灰色轻卡前，挡住了去路。
站在黑色面包车旁的男人是个面色沧桑的瘦子，嘴里叼根烟，骨瘦如柴的手搭在摞得有半人高的箱子上。
看见从仓库赶来的人，他嗤一声：“还有帮手？那现在是人来齐了，还是没来齐啊？”
旁边一工人指了指他手下的箱子，又指了指隔壁垒在一起的三个箱子，“你搭着的这几箱货就是我们的，是你自己搞错了，旁边那些才是你的。”
瘦子两指取下烟，吐出一口烟雾，用力一龇牙，露出两排颜色暗黄排列不齐的牙，不耐烦地道：“拿把刀来，拆开看，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你们的，一眼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