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殷岁犹，是灵抚殷家三公子。而你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县令家的小公子徐知，只可惜他不喜欢你，但你仍然日日追着他跑。”
“你现在16岁，前天你为了哄他开心花光了这个月家里给的所有钱。但今天徐知告诉你，他想要修仙，而那本修仙秘籍就在今夜的拍卖场里，你需要凑到钱，再一掷千金搏心上人一笑……”
……
意识仿佛深陷海底，浑浑噩噩之即，他听到了一道声音絮絮叨叨才如梦初醒般睁开眼。
“少爷！少爷起床了！”
小厮的声音很大，吵得他头疼，殷岁犹揉着脑袋坐起来，下意识问：“去跟大哥二姐他们要到钱没？！”
奇怪。
“没有啊。”小厮一脸苦相。
“没有？！”殷岁犹大喊一声：“明天就拍卖会了！我现在一文钱也拿不出，可怎么拿到徐只想要的那本修仙秘籍！”
……有病吗喊这么大声。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声音，他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但殷岁犹心中又充斥了异样的愤怒。
“是小的没用……”
小厮惶恐跪下，殷岁犹烦躁不已，挥挥手：“滚滚滚。”
“是！”
小厮连忙退下，殷岁犹披上外衣在屋里走来走去，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攒到钱。
最后一咬牙拿出些陛下赐下的东西直奔当铺。
御赐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卖的，但他想得很好，反正只要当出去几天，待自己下月拿到钱后就立马把东西赎回来。
当出去又怎么叫做卖呢。
他想。
只是好像隐约听见有人骂傻蛋，但四周也没人吵架，估计是错觉。
殷岁犹往西大街走去，那边是灵抚最热闹的街道，许多当铺也都是开在那边。
他掂量着手里的东西，琢磨着应该能当个三四千，好像还是不太够。
修仙秘籍虽然听起来很宝贵，但是修炼又要打坐又要拜师，多麻烦，他向来不对这种东西有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徐知想拿到那东西修仙，他也不会去打听。
好像是几万俩银子？
殷岁犹在想事情，也不曾注意到路边奔驰过的马车，更没有看到城中这会多了许多兵甲。
到西大街，就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他随便挑了个人少饿当铺。
“少爷我来当东西！”他豪气把御赐的东西往掌柜面前一拍，又后知后觉这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摔坏的东西。
应该没坏吧。
他眉心一跳。
“哟，殷三公子！您来了啊。”
殷家作为灵抚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再加上殷岁犹这个日日往外跟着徐知跑，灵抚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是啊。”
殷岁犹抱着手臂懒洋洋应声。
掌柜讨好的朝他笑，再拿起被放在桌上的东西，小心翼翼看着，越看越满眼惊艳：“哟，三公子，您这东西可好啊！瞧着能值不少钱呢！”
就是刻的字他有点看不清，不知道刻的是什么。
不过问题也不大。
“您要活当还是死当啊？”
“活当。”殷岁犹早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因此毫不犹豫。
“好勒，那你看，二千五百两银子，如何？”
殷岁犹皱眉：“就这么点？”
他想着三四千就已经很低了。
“哎呀，这也是卖您个面子，已经是最高的价格了。”
殷岁犹迟疑，他也不懂这东西到底值多少，只是想着那是九五至尊赏赐下来的，应该值挺多钱，但没想到也就值个两千五。
还是人家说给他卖面子的情况下。
少爷也不会讲价，便利落：“行！”
掌柜拍手笑：“三公子爽快！来人，快给三公子点银子。”
一箱箱银子搬出来，殷岁犹又花了几十两找了个俩伙计给自己抬箱子回去。
只是这些都在看见隔壁赌坊时停住了。
他眯起眼，摸着下巴，头也不回问临时雇过来的伙计：“喂，这赌坊，能赚到钱不？”
殷少爷没在赌坊玩过，家里大哥二姐管得严，从来不准他来，他平日也没什么兴趣。但今日缺钱缺得紧了，而大哥二姐刚好也在忙公务。
所以——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其中一个伙计吞吞吐吐：“运气好的话，能赚到点；运气不好的话……”那就是输光全家了。
殷岁犹思考了一下，一挥手：“走！跟少爷进去瞧瞧世面！”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挑起几箱银子。
赌坊里很是热闹，有人兴奋有人哭嚎，这些都不被少爷看在眼里，他下意识看见了那些赚到钱欢天喜地的。
“哈哈哈哈——老子赢了！五百两……五百两，发了！发了！”
一个大汉抱着赢来的一大堆银子仰天大笑着，很是畅快，然后又把一捶赌桌。
“再来！”
五百两。
单看有点少，但他算了算，赢一次五百两，十次就是五千两。
殷少爷顿时觉得，这比当东西还要来得快。虽然主要是他没有能当的东西了。
……就是怎么总觉得，背后一凉。
不应该，大哥二姐都在忙公务，错觉吧。
他扬手：“给我加件衣服。”
估计是天冷了。
赌坊的伙计十分上道，也知道他的身份，赶紧让人找来件大裘给他披上。
殷岁犹感受到暖和的温度，满意点头，果然是天气问题，这下不冷了。
殷少爷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搓搓双手，跃跃欲试，双眼放光：“来！开！”
然而事实叫人重新做人。
一开始是拿到了点钱的，给殷岁犹增添不少兴致，随着一个个五百两进账，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大赌神，能稳拿徐知想要的那本修仙秘籍了。
结果下一瞬——
他就开始输了。
殷岁犹不信邪，觉得下一次肯定能翻盘回来，结果刚到手的二千五百两银子还没在手里捂热乎，立马又给输光了。
赵氏赌坊，照坑不误。
管你哪家公子。
殷岁犹输得倾家荡产，惨不忍睹，甚至背上了九百两债务。
少爷心里苦，少爷不说。
两个伙计倒是因为他付的是日钱，即使手里的活没了也还在跟着他。
“三公子，既然没钱赔，那小的就只能去通知殷府了。”
殷岁犹本来就是趁着大哥二姐办公务才敢来这些地方混的，一听赌坊要去殷府要钱，直接不干了，直嚷嚷：“你们要敢去，我就、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他神色认真，赌坊大汉们看了看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敢动手。
万一真撞了怎么办？
他们对视一眼。
“坊主去哪了？去问问坊主三公子这要怎么办？”其中一个大汉压低声音。
“不知道啊，听说今日坊主好像有什么事忙去了……”
“那你们快去把坊主请回来看看这事怎么办吧！”
耍赖是他也不是没见过，但那都是没背景的穷人干，他们一点也不带怕，但殷家三公子……
算了吧，殷家的人不少都在东离当大官，深得陛下喜爱，就连灵抚的小公子都被陛下常召入宫，要真在他们这出事就完了。
“三公子，那您就先好好休息。”
大汉拍拍他的肩膀，表情是用惯了的凶相，即使笑也很吓人，殷岁犹就被吓得一个哆嗦，脚下被衣摆绊倒，一下子摔了下午，脑袋摔了个满头星星。
“痛死少爷了……”
大汉也被他这一摔吓了一大跳，赶紧把人扶起来：“三公子，三公子！没事吧？！”
殷岁犹捂着脑袋缓了会，脑洞还是疼，但却隐隐有种清醒了的感觉。
就好像，脑袋上的线被拔掉了一样。
只是人的脑袋上又怎么可能长线？他又没疯。
“三公子虽是贵人，但我们也只是小本生意，还是要劳烦去请贵府大公子和二小姐过来赎人。”
有人从外面走来，正是这赌坊的赵坊主。
赵坊主说着便准备差人去请人。
“来人，去贵府请”
殷岁犹捂着还在疼的脑袋，下意识阻止：“找坊主等一等，我大哥二姐尚未空闲，坊主不若差人去请人找我母亲来。”
总归要找人来赎他，但他娘比大少爷二小姐脾气好许多。
赵坊主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倒是不错，到嘴边的话也变了：“那便去请殷夫人吧。”
殷岁犹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冒出这个主意的，但能让他们改了主意就好，总比真把脾气不好的大哥二姐请来强。
只是，他先前为什么会那么蠢，一开始输直接走就是了，竟然还一场接一场的输下去。
殷岁犹蹙眉，他好像现在才清醒过来似的，回忆这一天的行为，跟被鬼俯身了似的，尽干蠢事。不过是钱罢了，想想其他办法就是了，竟然会想到拿御赐的东西去当了，还把钱都输光了。
“官府查案！”
忽然，一大群着甲衣的士兵闯了进去，瞬间整个赌坊都鸦雀无声。
赵坊主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士兵拿住，从先前身家千万的坊主变为了狱下囚，面面惶恐。
“官爷！不知我这怎么就犯了事？！”
“闭嘴！”
更多的士兵纷涌进来，一部分往楼上去，一部分管住在场的人们，将无关人员清出去，并管住赌坊的人，以防他们偷溜出去。
殷岁犹心觉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鞋锋一转就要往外面走去，下一秒，却看到一个男人被士兵们簇拥着进来。
对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停住。
殷岁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想了下才发现这是大哥。
够水逆的。
“大哥。”
他秒装乖打招呼，心中各种借口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