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并没有人,可灵力的气息却十分浓烈的带着冷珩身上独属的冷香。
“夜影。”牧尘燃口中嗫喏,一把剑当即便从身后穿了进来。
“仙尊,仙尊?”
牧尘燃不停的唤着人,声音越来越小声,耳朵动了动,有动静。
细微的喘息声。
就在牧尘燃毫无防备之际,一道凶猛而冷冽的灵力猛然朝着他袭来。
夜影首当其冲,为牧尘燃挡下这层灵力攻击,将牧尘燃护在身后。
牧尘燃没管那么多,面色慌乱的朝着灵力使出的方向走去。
柜台很高,后面……
应该有人。
牧尘燃一步步走到柜台的位置,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夜影别再动。
牧尘燃往侧一走,垂眸,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衣裳不整的白衣人。
牧尘燃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可呆,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白衣人咬唇握紧拳头,在听到门被人踹开的一刻,手里便在不断的蕴含灵力,想要将人一招致命。
他吩咐过,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可进他的屋子!
“仙…仙尊……”
冷珩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冷声道:“滚出去!”
牧尘燃一眼便看出来冷珩这是什么情况,并没有离开,更没有表露任何不适的神情,“这是怎么回事!”
话落,牧尘燃便要伸手将地上的白衣人扶起,可是却被一道屏障所隔绝,触碰上去的一刻,屏障周围的光辉瞬间闪亮无比,牧尘燃只能将手收回来。
白衣人眼眸微睁,往日冰冷的眼眸中带着股迷离水气,泪眼汪汪的,尤其是那张脸,此时竟有一股禁欲的美。
无论来的人是谁。在这种时刻,冷珩谁都抵抗。
更别说还是眼前的这人了。
牧尘燃见这屏障实在是没有办法震开,眼神便落在了夜影的身上,让夜影过来帮忙。
夜影得令后,便立马窜了过去,一剑劈向这层屏障。
有了夜影的帮忙,事情倒是好办多了。
牧尘燃弯下腰就想去碰冷珩,可还是被冷珩的灵力所给灼伤,猛的将手抽了回去。
牧尘燃墨黑色的眼眸深处透露着道道深情色彩,言语都柔了许多:“仙尊,我不会害你的。”
可冷珩此时的状况,任何一个人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在外人面前,冷珩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犹如谪仙的这么一个人,从未将自己狼狈的一面暴露在视野下。
牧尘燃不顾三七二十一,抬手便要为冷珩传输灵力,在牧尘燃运功的一刻,淡蓝色的灵力便源源不断的从牧尘燃体中往外溢出。
二人的长发无风飘动,就连衣裳都如同被风吹了般,飘扬在空中。
牧尘燃抬起手,一个手刀便重重的落在冷珩的后颈处。
人也倒在了他的怀里,牧尘燃手一挥,门便也重重关上了。
牧尘燃抱着怀里的人,将人小心的放在床上,牧尘燃拿了个凳子便坐下,趴在床头,手握着冷珩的手腕,正在不断输送灵力。
牧尘燃盯着床上躺着的人看,嘴里嘀咕着:“难怪平日里都鲜少有见到,原来,是这种状况”
若是他再不要脸点。此时的情况,他可以强行对眼前的人下手甚至不会被打。
可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他想要的,是冷珩的心,想要真心实意。
所以这一日,牧尘燃都没有离开过这屋子的门,门外那小孩也没管。
一觉睡到隔日清晨,暖阳初升。
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的小孩悠悠转醒,吧唧吧唧了一下嘴,湛蓝色的眼眸很是迷离,眯着眼睛,待适应后,方才睁开。
“这是哪啊。”
小孩刚睡醒,见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脑袋瓜都要宕机了,手掌支撑起身子,从桌子上跪着站了起来,看向前面。
小孩一脸懵的挠着后脑勺:“怎么一睡醒,我就长这么高了?”
小孩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往前走。
突然!脚下踩空了!
扑———
摔在了地上,小孩疼的呲牙咧嘴,头也摔的一红一红的,隐隐作痛。
胳膊肘和膝盖都摔的那叫一个痛。
小孩在地上趴了好久,脑子一片空白,好久都没有动。
也不知要多久才会反应过来。
“不好!!”
小孩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冷珩所在的屋舍便狂跑而去,双手将门给推开。
这一推开,果真不得了!
“臭东西!你给我滚开!!!”
小孩气的直哭,跑过去就扒拉着还在睡梦中的牧尘燃。
“你快给我起来!起来,起来!!”
小孩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格外的尖,三两下便将两人给吵醒了。
牧尘燃皱了皱眉头,面带有一丝不悦,醒来一看是冷熠,眼都直了。
再加上床上的白衣人也跟着醒来,牧尘燃立马收回了压在白衣人手上的手,从凳子上猛的站起,因这慌乱的举动。
咚的一声响声,凳子也倒了。
牧尘燃站起来的那一刻,冷熠立马便扑在了冷珩的身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哥哥,哥哥…哥哥……呜呜呜……”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全都糊在了冷珩胸膛处的衣袖上。
冷珩脸当即便黑了。抱着小孩坐了起来,那双手握的死紧,骨头之间的咯吱咯吱声,不断的传入耳中,听的牧尘燃胆颤心惊。
遭了!
昨晚灵力消耗过头,一不小心就…昏睡过去了……
此时此刻,床上的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自己看。
小孩姑且还好,可是仙尊!
“仙尊,你听我解释!”
“我真的…”就只是一时急促,才闯进来的!
可牧尘燃话还没说完,便被冷珩一记目光给打了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好心又做错事了!
幸好有棵树作为缓冲力,否则怕是要摔出若绛居。
牧尘燃挺值的腰瞬间往前倾了去,口中也溢出了点点鲜血,抬起手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门,开了。
牧尘燃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泛着一抹阴暗的光,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这人并不是他心中所期待的人,而是冷熠。
冷熠还在擦眼角的泪水,一抽一泣的站在门口盯着牧尘燃看,手里还拿着一瓶上好的膏药?
牧尘燃抿着唇,想要走过去。
可却被冷熠抢了先,朝着他跑了过来。
冷熠熠擦了一把脸,脸一别,手一伸。
“这个给你。”
牧尘燃没有犹豫,接过了手。
“这是?”
小孩:“给你的,吃两日就好了。”
牧尘燃点着头,收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问冷珩的事,可却被小孩抢了先。
小孩的语气没了以往的那么霸道,可依旧是在说:“你擅自闯入我哥哥屋内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牧尘燃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他和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好解释的?
小孩见牧尘燃要走,立马便有了动容,伸出手就走去拉住了牧尘燃。
“我说我不原谅你,又没说让你走!”
牧尘燃一愣,倒是有些没想到:“……”
此时是夏季,本是炎热的,可在这一刻,牧尘燃却觉得是暖暖的。
牧尘燃轻咳了一声:“仙尊他…没赶我走?”
小孩撇了撇嘴:“我向哥哥替你求情了。”
牧尘燃唇角带笑,两眼弯弯的:“谢谢。”身上固然是痛,可当在听到不用走时,牧尘燃心里阴霾的情绪立马便烟消云散了。
只要能待在冷珩的身边,不管是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此时修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上涨,不出几年,他就能成为这修仙界数一数二的高手,甚至还会是这修仙界最为年轻的大能。
冷珩就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见小孩挽留下牧尘燃的一刻,冷珩冰冷的面容有了一丝变化,不过很快便恢复于平静。
转身回了屋内。
此次,是他大意了。
冷珩手中灵力盘旋,冷白色的灵力化变成一条小龙。
他,定是要飞升的。
屋外吵闹。
有人来了。
牧尘燃将那药服下后,便和小孩去了灶房。
见有人来了若绛居,牧尘燃可谓是第一个走出去,那叫一个快。
小孩并不在意这些,见牧尘燃走出去,也跟着走了出去,拉扯着牧尘燃的衣摆。
清风派收徒大典就在这几日,牧尘燃也有了解一二。
只不过这收徒大典一直都迟迟没有开,后面的事,也都接二连三的发生。
不仅仅是月胤,其他城池也都出现了问题。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故意暗中使乱。
见冷珩没有管,牧尘燃也就闲着,留在若绛居。
那弟子如同旋风般的闯入牧尘燃的视线里,见有人,那弟子立马便走了过去。
冷珩一天到晚见不到人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稀奇事是能不能见到人。
牧尘燃:“……”
小孩往旁边走了走,手里还拿着一盘花生米在吃。
那弟子停下后,气喘的那叫一个厉害,勾下腰缓了好久,手一直抬了放,抬了放。
“那…那个,长……长老他有没有回来?出大事了!”
牧尘燃语气平淡道:“仙尊他此刻不方便,有什么事,与我说就好。”
“这,这个……这…这………”那弟子磕磕巴巴好久,就是不说。
牧尘燃眼里明显的透露着不耐烦:“那看来,不是什么要事了。”
那弟子慌乱的摇了摇头:“是大事!”
牧尘燃一副说不说在你,听不听在自己的一副模样。
冷熠也同牧尘燃一样。
那弟子道:“钦州城的栖家出事了,掌门说是此事与冷长老有关,特地让我来若绛居,知会一声冷长老!让冷长老亲自前去处理一番。”
“栖家?”牧尘燃本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当听到是栖家时,牧尘燃脸上的平静正在一点点消散,“哪个栖?”
那弟子道:“左木右西的栖。”
这弟子话音落下的那一霎那,牧尘燃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离开的极快,只能看到一抹已经快要涣散的虚影。
小孩:“你去干嘛!你身上伤还没好!”
可牧尘燃并没有回应小孩。
牧尘燃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栖迟那张病弱的脸,在上次牧尘燃离开时,茶楼便出了一次事。
上次只是栖老楼主想要带走临舟,可这一次不是栖老楼主动的手。
仙尊……
也罢,去了就知道了。
牧尘燃御剑而行,一路飞快的前往钦州城。
钦州城一如既往,好似什么事都没有。
唯独那处茶楼,却少了很多人,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摆设虽好,可却见不到一人的身影。
牧尘燃匆匆跑了上去,在门外拍打着门,力气那叫一个大:“栖迟,栖迟!”
屋内没有一点的动静。
牧尘燃收了手,一个用力,一脚便将门给踢开,人也闯了进去。
一眼便看到了昏倒在地的栖迟。
至从上次临舟被栖老楼主带走时的那刻起,栖迟便一直都在这楼中,哪也无法去,甚至无法出门,每日都会有人定点前来。
不过就是吊着他的一条命在。
苟延残喘的活着。
牧尘燃跪在地上,将人扶了起来,语气焦急万分:“栖迟,栖迟!”
栖迟面色苍白的倒在牧尘燃的臂弯里,迟迟没有动静。
唯独那放在腰间的手,动了动,可人依旧是没醒。
牧尘燃也是没有办法,将栖迟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要走出的一刻。
四周便传来了不小的动静,牧尘燃垂眸看了一眼身侧之人。
嘴里道:“夜影。”话音刚起,剑便从牧尘燃的体内飞了出去。
这把剑,倒是不错。能听他的使唤。
牧尘燃此时的状况,不宜使出太多的灵力,前面受的那些伤还没疗愈。
他来时,茶楼没人。可并不代表没有藏在四周之处的人。
有夜影在前面,牧尘燃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带着栖迟便要去药堂找大夫。
可栖迟向来体弱多病,就这般出门,恐怕是不妥。
牧尘燃想的周到,目光在四周看了一圈,拿件外袍便披在栖迟的身上,甚至还拿了许多的药包放在身上。
就这般匆匆跑下楼。
可门却突然关上了。
四周的窗棂在灵力的激荡下轰然四散,随即,一群身影如潮水般涌入,正是栖家的人。
眼前所及至少十余名人,手持刀剑,与牧尘燃对峙而立,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他牢牢地困在中间。
头子带头警告道:“这是我栖家的事,牧少主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为好。”
牧尘燃扶着栖迟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口中道:“夜影。”
话音刚落,夜影便已如离弦之箭,自楼层间迅猛冲出,周身剑气纵横,寒意逼人。将周围众人逼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栖家侍卫:“牧少主!你越界了。”
牧尘燃一言不发,决绝地带走了栖迟,正准备转身离去之时。见状,众人急于阻止,纷纷蜂拥而上,却猛然间被一柄凌厉的长剑横空截断去路,无法前进。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楼主被带离茶楼。
牧尘燃带着栖迟便去了最近的一处药堂,一踏进门槛,便看到里面有个人正在看那一层层柜台上的干草药。
牧尘燃没有那么客气,将栖迟放到一边坐着,便走了过去。
郎中见有人来,便将手中的药材放了回去,转过身来,看向二人。
郎中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便朝着栖迟走了过去,为其把脉。
只不过这脉搏略有些弱。
这命啊,也是在用药包吊着的。
郎中闻了闻,栖迟的身上确实是有一种很浓重的草药味,甚至已经渗透进了皮肤里,由内而发。
可旁边的这个人呢。
郎中估摸着打量了起来。
他的身上也有草药味,很浓郁,只不过和这昏睡的人不同。
牧尘燃语气有些焦急:“他怎么样了?”
郎中摸了摸自己只有一点长的小胡子道:“目前还活着。”
“目前?”牧尘燃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郎中:“表面意思。活不长了。”
牧尘燃久久没有回应:“……”
郎中也没有急着等他的回应,走回去抓药了。
牧尘燃侧身看向郎中所在的方向,语气没由的低了许多:“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救他?”
郎中叹了口气:“没办法。他这个病是自出生起就带着的,没有人能救。我能做的,就是给他配副药,能不能再继续吊着他的这条命,就要看他自己能不能坚持的下去喽。”
牧尘燃依旧是不相信:“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郎中:“我这没有。其他城池或许会有,可这钦州城是肯定不会有的。公子也还是省省吧,莫要想着将人带出去,一路奔波赶往下一个城池。就算真的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够救的活。”
“况且,也不知他还有没有命能够经得起这番折腾。公子还是为那位小兄弟准备好接下来的后事吧。”
郎中将药装好后,便递给了牧尘燃。
“一日服一次,可以服一个月左右。若是后续出现吐血的症状,便立即停止,也不用去看了。”
牧尘燃心中情绪复杂,抿着唇,心很难受,就像是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给压住一般,压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说不出话,喉咙更是堵塞的厉害。
牧尘燃沉闷的嗯了一声,带着栖迟走了出去。
他身上还有其他事,不可能留在这钦州照看栖迟。
说来也是巧,就在牧尘燃扶着栖迟出去时,门外便站着一位黑衣少年,手里正抱着一把剑,眼神漠然。
这人,牧尘燃也是认识,对他点了点头。
黑衣少年立马便走上前,将栖迟接过手。
牧尘燃不免问道:“老楼主派你来的?”
黑衣少年点着头。
牧尘燃:“要将他带回去?”
黑衣少年依旧是点着头。
眼前这人就跟个哑巴似的,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说起话来真没劲。
牧尘燃本不想多语,可又想到在若绛居时听到的那几个字眼。
便问道:“我听有人说,栖迟出事,与…冷珩仙尊有关,可是真的?”
黑衣少年冷笑出声,看牧尘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一眼,十分不屑:“无关。”话落下,便直接将栖迟打横着抱起来,走了。
可牧尘燃却没有就这样让黑衣少年将栖迟带走,上前阻拦道:“你这一次,难不成还想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