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燃的手紧紧攥着剑柄,未曾松开,周身肆虐的寒风如同利刃般割在身上,令人疼痛难耐。
当谢奉玉的声音穿透这凛冽的风声传入耳中时,牧尘燃即刻强忍着不适,艰难地回应道:“怎么了?”
在听到牧尘燃的回应后,谢奉玉倒也是松了一口,双手掐诀,速度几乎达到让人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
绛紫色的灵息将谢奉玉护在中间,眼前一片昏暗。谢奉玉闭上了眼眸,用灵识辨路,在确定方向的一刻,谢奉玉便朝前飞去。
可就在谢奉玉刚使出灵力的一瞬,衣摆却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揪住,硬生生地将谢奉玉拽回了原地。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攀上了谢奉玉的腰间,指尖轻轻环绕,将人往他身上拽。
谢奉玉眉头微皱,言语间充斥着警惕:“何人!”
此话落下,那人便已精准无误的凑到他的耳畔,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激的谢奉玉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人嘴角轻扬,搂着谢奉玉的腰更是一紧:“怎么,这么快便不识得我了?”
此人的声音,温柔中潜藏着不易察觉的怒意与占有,细腻且复杂,竟让谢奉玉心头猛然一震,不由地想起了一个人!
可现在,并不是他想人的时候。
谢奉玉声色俱厉道:“放开!”
此人听后,脸上掠过一抹悲凉的笑意,语气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寒意,时而愤怒时而冷静:“我若是不放呢?你又该当如何,还是说……你想再次重演昔日旧辙,如同当年我拦你、不让你走时那般,不要我了,一剑将我刺于地面,动弹不得?之后再一人扬长而去吗?”
方才谢奉玉心里也只是猜测,甚至还可以说服自己这人不是楼时慬,可现在!
谢奉玉没有再挣脱,任随这人拉扯着。
楼时慬的性子谢奉玉最为清楚,只要他摆出一副不做抵抗的样子,随着他的意。搂着他腰的手,便会渐渐松懈。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这么的容易相信。
趁楼时慬此刻松懈之际,谢奉玉猛然发力,挣脱开楼时慬的束缚,催动体内灵力,身形一闪,便朝着前方飞去,没了身形。
楼时慬眼中戾气横生,绛紫色的眼眸泛起阵阵阴寒的光泽,握着弯刀的手更是紧了许多:“沈寒澈!!”
楼时慬在这弥漫的灰尘中,精准无误的拉住了谢奉玉,这一次,容不得他再骗自己,更容不得他睁开自己的束缚。
谢奉玉神情略显急促慌乱:“楼时慬,你若是有什么事,等出去了再说!”
楼时慬从始至终,目光都一直在谢奉玉的身上:“倘若,我现在就要说呢?”
谢奉玉:“你!”
楼时慬紧紧的搂着谢奉玉的腰,用脸蹭着谢奉玉的后脖颈,声音也放软了许多:“寒澈,和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成亲,回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我已经说服族长还有大巫他们了,他们不会对你动手的,什么都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谁敢欺负你,我就杀了谁。你要是生气了,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我们回去成亲好不好,你答应我的,说只要我学会了用剑,学会怎么保护人的时候,你就会尝试喜欢我。我做到了,这些我都做到了。沈寒澈,你和我回去好不好?我想明白了,我都想明白了,我会对你好的。”
苗疆之人,最不擅长的便是用剑,在武学这一方面一概不通,没有从小的基础,很难学成。
楼时慬为了他,倒是下了真功夫。
“当年的事,我可以都不计较,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能够和我走。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你知道吗沈寒澈?我只想要你!”
谢奉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我不可能会跟你走的。你也说了那只是尝试,我又没说我真的会喜欢你?少自作多情了。还有,我现在要去救人,滚一边去,别拦我。”
楼时慬绛紫色的眼眸闪发着惊艳的光泽,带着一股无尽的落寞。呲笑一声,自暴自弃般的道:“我要带你走,所以你不能去。”
谢奉玉眉眼狠厉,想要挣脱开楼时慬的束缚,嘴里亦是道:“休想!我……”
可还不等谢奉玉将话落下,楼时慬便已经带着他离开。
两人间的纠缠,牧尘燃一句都没人听到。
牧尘燃单手施诀,口中念道:“疾何风璇,停落。”
也不知他如今的修为能不能使出如此强劲的灵术。
风渐渐平息,牧尘燃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当即便将此剑拔了出来。
剑拔出来后,是短暂的安静。
牧尘燃脚尖点地,没有丝毫犹豫,运用轻功飞了出去,幻境破灭,在出去时牧尘燃看到了林白均。
林白均朝着牧尘燃大喊了一声:“牧少主!”
牧尘燃方才停下,落地后便一同带着林白均离开了此处。
直到落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只要他想拿?还不是都拿到了。
谢奉玉怕是在吓唬他,也不知谢奉玉此时如何了。
林白均看着牧尘燃手中的这把剑,沉默了许久。
除了说厉害,林白均还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书上说的那些都是假的?说好的九死一生呢?就这么轻松吗?
牧尘燃将剑收了起来,没有一直拿在手上。
剑灵不稳,待回去后,再驱使。
两人一同在万剑山待了些许时日,直到万剑山的出口开启时,方才离开万剑山。
大部分弟子都已拿到自己心仪的剑,只有小部分弟子还没找到合适自己的剑。
万剑山出口只持续三日,三日一到,万剑山的出口便会自动关闭,倘若有弟子没能出来,便只能等到五年后仙剑大会的举行。
在离开万剑山后,林白均抱拳道:“牧少主,后会有期了。”
牧尘燃抱拳:“后会有期。”
在练武场上,牧尘燃抬头望向高楼上的诸位长老,正在找寻着谢奉玉的身影。
那座位上的是谢奉玉不错,可那也只是灵越,并不是谢奉玉本人。
难怪会在万剑山碰到谢奉玉,原来是怕被人发现,掩去了真实面容。
灵越一术法,只有玉华山的尊主以及长老少主会,其他门派一概不知此术的术诀。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在众多人的眼皮底下变出灵越。
谢奉玉……就这么担心自己?
牧尘燃一跃而上,站在高楼之处,对各派长老行了个抱拳礼,口中道:“我派谢长老因有要事处理,先行回了玉华山,还望各派长老能够谅解。”
牧尘燃其实并不知谢奉玉去了何处,可以下的情况,必须得他来说。
依照谢奉玉的修为灵力,想必人早已经离开了万剑山,不可能会一直待在万剑山。
话落下后,牧尘燃的眼神便移到了冷珩的身上,抿了抿唇,朝着冷珩那走去。
各派长老都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
牧尘燃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便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就在各派长老以为会发生什么趣事之时,牧尘燃转身往台下走了。
裘千刀悠悠移开了视线。
仙剑大会尚且还未结束,玄门山安排了此行弟子的住宿。
牧尘燃带着一众弟子跟着玄门山弟子的指引,去了他们的住宿。
路途中,一话未说。
直到到了时,牧尘燃抱拳道:“多谢。”
玄门山弟子:“客气了。”
随后,几人便开始选起了屋舍。
虽然说牧尘燃是玉华山的少主,但是待遇还是和普通弟子一样的。
牧尘燃随意的找了一间,便坐在了凳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并不想搭理任何人。
可没坐一会儿,牧尘燃便将剑放下,放在桌面上,打开门正要出去。
门开的那一刻,门外站着一个人。
是谢奉玉。
牧尘燃说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在万剑山时,你没出什么事吧?”
谢奉玉扯了扯嘴角,两手伸开又放下:“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还好着吗?”在帷幔的遮掩下,牧尘燃看不清谢奉玉脸上的神情变化。
谢奉玉轻咳了一声,说道:“再过两日,仙剑大会便散了,到时你带着门派弟子先回玉华山,我有些旧情得去处理,暂且无法回玉华山。回去后,你再帮我与尊主他说一声。”
谢奉玉伸出手,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了牧尘燃。
谢奉玉将话落下后,转身便要离开。
牧尘燃张了张嘴,心中总是有股奇怪的错觉:“何时会回来?”
谢奉玉脚步一顿,无奈道:“两年后吧。或许,也可能不回来了。”
牧尘燃沉闷的嗯了一声。看着谢奉玉已经渐行渐远的背影,收回了目光。
谢奉玉身上的事,有很多都是他不明白,不懂的。
牧尘燃将门关上,并没有去练武场之地,而是去了天尤阁。
何人在天尤阁,想必都清楚。
天尤阁外没有一位弟子守着,牧尘燃走在长阶上,望着眼前不见尽头的长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一想到后面会见到什么人,牧尘燃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许多,脸上都带着洋溢的喜悦。
走了至少半刻钟的时辰,总算是到了。
说来也是巧,牧尘燃一走到天尤阁,冷珩恰好轻启那扇雕花木门,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传入耳中,在牧尘燃的耳里,就像是一道好听沉醉的乐章。
两人双目对视,牧尘燃的心里的爱慕全溢于表面,直接看呆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冷珩见状,眉宇微蹙,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不过是动了下眼神,一记凌厉的灵力便朝着牧尘燃使了去。
牧尘燃没有任何防备,被打了个正着,摔倒在地上。
冷珩的嗓音低沉而清晰,宛如冬日清晨第一缕穿透薄雾的寒风,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容忽视的冰寒之意。
薄唇轻启,话语间没有丝毫温度可言:“你来此,所为何事?”
他身着一袭做工精致的白衣,衣袂随风轻扬,宛如初冬初雪覆盖下的青松,清冷孤傲,又似天上下凡、不染尘埃的谪仙,圣洁得令人不敢直视,更不可轻易高攀。
冷珩面容清俊,眉宇间自带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双眸深邃如寒潭。
“我来……”牧尘燃良久才回过神来,单手撑着地面站起了身子,朝着冷珩走了去。
牧尘燃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道:“我来是想拜仙尊为师!”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冷珩当即便拒绝了:“我不收徒。”
牧尘燃就像是没有听到这四个字一样,继续道:“我很乖的,我也很听话!只要是仙尊说的,我都照做不误。说往东就往东,说往西就往西!”
这几百年来,想要拜他为师的数不胜数,不缺这么一个两个人的,只不过他都没收,一一拒绝。冷珩碧蓝色的眼眸中全是探究,带着刺骨寒意,面如冠玉。
并不相信眼前所说的这些。
眼前这个人倒是有些许眼熟,只不过不识得。
冷珩依旧是说出那冰冷冷的几个字:“不收徒。”
牧尘燃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暗夜中的繁星,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那我不拜师了,我来报恩的。”
“恩?”冷珩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寻常之人看到他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在一边看着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会活吞了他们一样。
“报恩倒是不必了,你走吧。”冷珩收了收手,没有再对牧尘燃动手。
牧尘燃听后死活不肯,就是要待在天尤阁,有理有据的说着:“我娘和我说过‘滴水之恩定要涌泉相报’,更何况,仙尊还是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仙尊,我就死在那荒郊野岭了,没有人来会给我收尸。”
“在我眼里,这可是莫大的恩情,不能不报!”
冷珩背对着牧尘燃,嗓音依旧冰冷:“不过是顺手一救,没必要挂在心上。也不用报恩,走吧。”
话落下,冷珩便要抬步离开。
可那一刻,牧尘燃突然脑子抽筋,竟直接上前拉住了冷珩的衣袖:“仙尊,这恩,我必须报!不报我心里就过不去。不报,我就没办法安心再修行,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