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朋友都替她说话,诸伏景光只得摇摇头。
——他还能计较什么呢?
“你好好休息。”
他长叹一口气。
“我会去找你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你们两个。”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降谷零和萩原研二。
“研二你也还受着伤,赶紧回去病房吧。”
“是……”
离开高月悠的病房,降谷零才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这位……真的是你的姨母?之前也没听你提过啊。”
“嗯?我没提过么?”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
“我应该提过的吧,有个不常见面的亲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这倒是有。
降谷零点了点头。
“那就是小悠母女。”
“小悠的母亲……是个在感情经历上非常丰富的人,所以小悠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在跟着她到处走。最早我家出事的时候,小悠的母亲,也就是我那位干亲的姥姥也曾说过要领养我,但是家里都觉得她这样居无定所的样子太不可靠了,然后我才被住在东京的叔叔婶婶带走。”
“所以她们这次是来东京了?”
“不,不是她们。”
随着降谷零的提问,诸伏景光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只有小悠……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那位干亲祖母,失踪了。”
“……失踪?”
“是的。”
“我最后得到消息是她们去了福冈,之后因为去了警校,联系就变少了。”
“所以我才想说小悠来东京正好,我也能多照顾她一点。”
因为同样有失去父母的经历。
所以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格外能明白那种悲恸无助的感觉。
“同时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这边也能帮忙打听一些情报。”
“那也加我一个吧。”
萩原研二立刻开口。
降谷零也跟着点了点头。
“嗯,算我一个。”
“景光的亲人,我们怎么可能不管呢?”
经历过警校时期的事情,诸伏景光早就不再抗拒依靠他人,于是他笑了笑说:
“嗯,那就拜托了——我请你们吃饭。”
“真的?那我要吃烤肉大餐。”
“我的话,还是景光做饭吧,正好还能教教我。”
“没问题!”
诸伏景光好脾气的都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说说你不穿防护服的事情吧,萩。”
萩原研二:?
什么?原来这事儿还没过去!?
*
另一边,高月悠也结结实实开始了自己长达三天的住院生涯。
原本她以为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医院,只能吃病号餐会是非常漫长、难熬的三天,但东京不愧是魔幻都市,她这几天过的就像是万亩瓜田里唯一的猹。
吃瓜都要吃不过来了。
一会儿蹦出来一个事件,一会儿蹦出来一个当事人。
精彩程度堪比送她进来的那场爆炸——当然没那么严重就是了。
“高月小姐,今天感觉如何?”
高月悠转过头表面看起来是在看她,实则是在看弹幕上的消息。
好家伙,这位负责她的中原香织,原来也是个‘剧情角色啊’,还是个‘凶手’。
至于为什么外科的助手会跑来这里负责她……
嗨,那还不是因为意外太多了人手实在不够,就能从哪儿调就从哪儿调了。
在这个每天除了正常生病之外,还会有无数意外、事故、中毒事件出现的国际性大都市,医院的人手永远不够用。
据说还有骨科调到肛肠科的……
扯远了。
让她总结一下这位香织助理的事情。
东都大学医学部外科助手,在30岁的时候因为导师把论文据为己有,而这篇论文是她特意为死去的爸爸写的,耗费了六年全部心血……
“请问……我怎么了么?”
眼看着高月悠直直看着她不放,中原香织不自在的摸了摸脸。
糟糕不会是熬夜太久吓到她了吧。
中原香织知道自己连续通宵是什么鬼样子,会吓到小姑娘也不奇怪。
“不,就是觉得香织助理很了不起呢——一边工作还一边做研究,很辛苦吧。”
毕竟是未发生的事情,高月悠不能确定真实性……于是她决定试探一下。
她指了指自己眼睛下方的位置。
“这里可都是你辛苦的痕迹哦。”
“也、也没那么了不起啦。”
大概是很少被人夸奖,或者没想过自己这自以为是的努力也值得别人夸奖,中原香织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真的很厉害哦……可以知道是什么的内容?”
“就是……嗯,关于大肠癌的一些研究,我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病去世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所以我想,如果可以多一点研究的话,可能就会对一个人保住自己的家人吧。”
不是为了名利或者金钱,而是处于一个美好的愿望和期盼。
虽然听起来有点理想化,但高月悠其实还是挺敬佩这样的人的。
于是她从病床边的床头柜摸出一副塔罗牌——是的,为了把自己‘会占卜’的人设砸实,她特地拜托小景帮她买了一副经典韦特塔罗来。
“我来帮香织助理占占看如何?比如怎么能更好的成功,或者要避开什么。”
“诶……诶?”
科学派的中原香织大概是没想到高月悠还有这技术,明显愣了一下。
“高月小姐还会这个?”
“无聊的时候琢磨的嘛——毕竟这个可比数学物理之类的科学简单。”
“那、那就拜托了。”
大概因为涉及自己最在意的事,中原香织带着好奇心应了下来。
“让我看看哦……嗯,结果圣杯九正位,证明香织助理的心愿是可以完成的。”
“不过……我看看哦。”
高月悠说着又翻开下面的牌。
“咦,这是说可能要防止有小人作祟。”
高月悠一边看着牌面解读,一边看着弹幕,准备随时订正——反正都是通过获取消息对未来进行测算。
那看弹幕解读,又怎么不算是一种对未来的解读呢?
由此可得,弹幕,也是一种占卜。
而搞占卜,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手中的媒介。
随着高月悠真的拿出塔罗牌,弹幕也跟着又热闹了起来。
【什么什么,原来她真的会?】
【只是玩儿玩儿的话不能说是会吧。】
【让我看看她到底来真的还是只是哗众取宠!】
“高月小姐?是结果不好么?”
看高月悠又走神,中原香织有点紧张。
“没,我只是在想怎么解读。”
高月悠迅速再翻开第三张。
“我看看这个人的身份……嗯,是男人,而且可能跟你关系还很近,或者说直接有利害关系的人。”
“不对,应该说是,可以从中获益的……中原香织小姐可以想想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看她说的还有模有样的啊。】
【就是,中原香织的事情,可不就是心愿(论文)完成,但被那个啥大山教授窃取了作者位的身份嘛。】
【难道,她是真的会?】
【所以柯学的世界里又要多一个玄学了么。】
【柯学+玄学可还行233,那故事得变成什么样啊。】
【呜呜呜我只希望我前夫阵平别出事,既然萩原都能活下来,那阵平也一定可以活的吧!一定可以的吧!】
【那没准儿,谁晓得会不会先给我们希望,下次再一口气把两个都送走……】
【楼上的你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呜呜楼上的你晚上睡觉别两眼都闭上!】
【笑死不至于,真不至于……还是看看新剧情怎么发展吧,总归还是有希望的,对吧!】
【是啊,万一咱们的占卜师小妹妹就成功预判了呢。】
【这就有代号了么!】
【是啊,有个代号好养活,说不定能多活几集……】
放在别处这可能是诅咒。
但放在东京这个时时刻刻可能出事的地方,‘多活几集’真可以说是一种祝福了。
而另一边,听完高月悠的话,中原香织的表情却是一变。
——显然她是真的想到了能对上号的人。
但是、但是如果是教授的话,应该不至于……?
“最后抽个建议牌吧。”
看她一脸惊异犹豫的表情,高月悠决定最后再加把劲儿。
“嗯……建议是多个心眼儿,大概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意思吧。”
高月悠想了一会儿才把这句谚语翻译成日语版。
当然,以上所有牌……都是她根据已知答案专门抽的。
占卜嘛,要是知道答案再往回推解释,那方法多的是。
只希望弹幕给的剧透是正确的,然后……为了儿时的愿望而不断努力的中原香织最后真的能成功吧。
“谢、谢谢。”
中原香织的脸色更白了一些,配上她漆黑的眼圈,真的是有鬼的内味儿了。
显然高月悠的这个‘占卜’给她带来了相当多的冲击。
一些原本没在意的小细节,突然开始浮现在脑海。
比如一直对她态度平平,有时候还当自己不存在的教授在看了她的研究进度之后突然热情起来。
还主动说要帮自己看论文什么的……
这真的,只是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当老师的责任么?
她突然就不确定了。
中原香织心不在焉的询问了一下高月悠的情况,就匆匆离去了。
离开的时候,刚好跟来探望的诸伏景光撞了个正着。
“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面色苍白冲出去的中原香织,诸伏景光好奇的问道。
“可能产生了一些……怀疑?”
高月悠正在收牌。
突然听说自己辛辛苦苦完成的论文,自己数年的心血可能要给他人做嫁衣,一时承受不住也正常。
“你给她占卜了?”
诸伏景光注意到高月悠手里的牌。
“嗯,毕竟受到了不少照顾嘛。”
高月悠随口回答。
“这样啊。”
诸伏景光有点担心之前中原香织的表现会不会伤害到她的积极性,于是主动道。
“那要不要也给我占一占?”
“……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高月悠一脸奇怪的看向他。
她拿塔罗牌是为了掩饰自己能从弹幕那里得到消息,又不是真的百发百中。
“不、不占么?”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显然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也不是不占……就是时候未到。”
高月悠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时候未到?”
“对,就是还没有到揭露答案的时候。”
“……小悠真是越来越像哥哥了。”
诸伏景光闻言无奈摇了摇头。
不仅是说话方式还是做派。
他亲哥——诸伏高明就总喜欢说一些中国谚语之类的。
想到亲哥那些复杂深奥的话语,诸伏景光就忍不住想缩脖子。
一些因为‘文化素养问题’而产生的童年黑历史开始攻击他。
于是诸伏景光选择转移话题。
“对了,有些事想再向你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