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有软肋的,所有的线索串起来后,一切便都很好解释了。
房间里的物品全都是公主的新婚丈夫纽卡索公爵的,当年海盗洗劫了舰队杀了公爵,最后凌辱公主至死,公主怨恨太盛成为厉鬼,诅咒全船的人不能杀人还不得好死,而因为海盗最开始是劫财,因此只要摸了房间里金银珠宝的人都会被公主厉鬼判定为杀害自己丈夫纽卡索公爵的凶手,触犯该条死亡规则必死无疑。
而很显然,公主最想杀派斯却杀不了,她和珍妮一样,被困在特定诅咒里了。
公主只在玩家触发死亡规则的情况下出现,因此,基本上玩家见到公主就是死。
唯一可以破局的方法就是找到公主内心最渴望的事情,满足公主的愿望,因此,安饶选择拿纽卡索的匕首引公主现身,利用珍妮的忠心劝住公主的杀欲,然后给自己阐述帮公主实现愿望换取生路的机会。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是那本航海日志。
如果不了解玛丽·罗斯号的历史,不知道航海日志里记载的史实,不是偶然救下的小孩儿熟知中世纪欧洲女巫文化,不知道船长室在哪里甚至不是处子,安饶自认自己也根本找不到这么一个险中求生的破解方法,或许能守住不触碰金银珠宝的死亡规则,却也只能在不得不进行的吃饭中成为一个怪物。
——这是一个怎么看都是死的游戏。
锋利到削铁如泥的指甲搭上安饶的肩,公主矜持又高贵地颔首:“那么,劳驾您带路。”
公主甚至没有像珍妮那样质疑自己一下——事实上也确实不需要,她的指甲仅仅只是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安饶就已经感觉到皮肤被刺破的疼痛了。
安饶几乎是被公主和珍妮架着往甲板上走去,柏川则带着小孩儿紧紧跟上。
对此一头雾水的苏鸣直到安饶掏出那只大鹦鹉的羽毛时,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
“你是处男吧?”保险起见,安饶在抽血之前还是问了一句。
苏·人肉血包·鸣懵了:“啊?”
“好了,你是,过来。”安饶捉住倒霉孩子苏鸣的指尖,使劲咬了一口,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把鹦鹉粗壮的羽管凑了上去。
船长室打开的时候,派斯正掐着勒菲的脖子,两个受诅咒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谁也无法真的置对方于死地,直到他们看到公主和珍妮,然后同时惊恐地叫了起来。
刻骨的仇恨让公主和珍妮甚至都不需要开场白,四个鬼立刻扭打成一团,谁也无法真的占到上风。
“去死吧!”公主锋利的指甲直直刺入派斯的肚子。
“噗呲。”一声口袋被刺破的钝响传来,派斯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哈哈哈,贱女人,你忘了你亲自给我下的诅咒了?我将不人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夜被饥渴煎熬,被欲望炙烤,永远无法靠岸永不得离开这条船,你杀不死我!”派斯捉住公主伤痕累累的手骨使劲折断。
“啊!”公主尖叫地后退,惹得珍妮放下好不容易用触手绞紧的勒菲立刻上前帮助。
派斯和勒菲毕竟一个是海盗头子一个是女巫,公主和女仆两位淑女竟无法与之相抗衡,打了一会儿便落了下风。
“小美人,你不是我的对手,之前你被我凌辱至死,今天你也要被我撕成碎片!”说着,派斯伸手直取公主脆弱的颈椎,丝毫不躲避公主的扫向他脑袋的如钢针一般尖利的指甲。
“我说过,我死不——啊啊啊啊啊啊啊!!!!!”派斯的牛皮还没吹完便抱着脑袋惨叫了起来,公主的十个指甲全部刺入他的脑袋,被扎成刺猬的脑袋上眼眶耳朵鼻孔嘴角立刻鲜血狂涌,“怎,怎么可能……”
“我让你们不人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夜被饥渴煎熬,被欲望炙烤,永远无法靠岸永不得离开这条船,除非,”公主满是泪痕的骷髅头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凄美的笑容,“除非,有人用沾我夫君之血的我夫君的匕首刺入你们的身体,诅咒方可解除。”
“恭喜,诅咒解除了,接下来,慢慢品尝死亡的滋味吧!”说完,公主抽出插在派斯脑袋上的指甲,转身朝拿着血匕首从海盗和女巫身后钻出来的安饶施施然地行了一个贵族淑女的礼。
这才是派斯让人天黑后不得出门的真实意图。公主为了找到自己夫君而做出这等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咒语解除条件,而派斯和勒菲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解除咒语,则把纽卡索公爵的尸体保存在隐形的船长室中。
派斯让每个新船员入夜后不得出门,而船员往往一触摸金银珠宝就会被公主杀死,那些船员是派斯用来平息公主怒火和杀戮欲的羔羊,也是找到可以拿起公爵各种心爱之物的人的试炼,但凡有人能够拿起金银珠宝且不死,就会被带到船长室来解咒。
现在,可以拿起公爵的匕首且不被公主杀死的人出现了,只可惜他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咒语解除,真正的漫长而恐怖的死亡才刚刚开始。
报复了宿敌,找到了心爱的纽卡索公爵遗骸,公主的怒火平息,高贵的公主扬起她骄傲的下巴,矜持地抽出宝剑轻轻放在单膝跪地的安饶右肩膀:“我赦免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
说罢,公主收起宝剑,拿起珍妮递过来的公主印鉴给面前三个人的地图上庄重地印下图章。
船长室原本的大门突然白光大炽,游戏终于结束了!
安饶和柏川带着苏鸣走出那扇门,下一秒,三个人从已经停摆的木质海盗船中站起来,轻快但诡异的童谣依然咿咿呀呀地唱着,空气中充满爆米花和棉花糖甜腻的香气。
终于,活着出来了!
虽然怪物化的印迹迅速消退,但游戏里受的伤却无法自行痊愈,安饶走出标识着“游戏出口”的小栅栏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苏鸣的呼喊越来越远,眼前的景物逐渐失焦,最终,安饶在一片空白和刺耳的耳鸣声中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