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谷最值得称道的便是穿越整片丛林的长河,水源无污染0添加,捧起就能直接喝。刚结束一场惊险的战斗,手上擦破了点皮,傲天面不改色地蹲在河里洗干净手上的血污。
身旁的木头人脑袋大开,装着无数抢来的编号树叶。因着化龙谷众人对机关所知不多,傲天很坦然地钻了空子夹带不少不起眼的武器进来。战天没了大刀就像在沙漠里旅行没了骆驼,只要合理操控嗷天军队,赢过战天不是难事。
而霸天就难对付许多,她本就不擅利用武器,于是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在体术上,赤手空拳亦不可小觑。还有跋涉归乡的班瑟,早年间她在四人中脱颖而出,这几年不知又得了哪些玄机,是傲天在这次仪式中重点提防的对手。
她擦干净手上的污渍直起身来,回头就看见三个戴着头巾的身影越走越近。这个季节还戴着头巾的只有与班瑟组队的那三个人,傲天立马闪到机关人后,见她如此戒备,苍秾赶忙举起两手亮出旗号:“我们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才收拾完几个不长眼的,你们就来了。”傲天的脸色说不上好,“班瑟呢,她怎么让你们三个单独来找我?”
“我们有三个人,再怎么说也不算单独吧,”丘玄生握住竹简,尽量简短地向她说明来意,“傲天,我们是来求你帮忙的。昨天晚上霸天和战天暗算我们,害得班瑟……”
平时的傲天不像好斗之人,但如今身在赛场,不能一概而论。虽然有这些天的相处作为基础,但苍秾还是不肯信任她,若是被她知晓班瑟下落不明,难保这人不会落井下石。
想到这里,她抬手示意丘玄生闭嘴,接过丘玄生的话茬说:“她们两个暗中作梗,害得我们和班瑟走散了。化龙谷人杰辈出,我们三个刚入门怕自己轻易着了旁人的道,班瑟现下帮不了我们,我们只能依靠你了。”
“我有嗷天助我,不想再多几个累赘。”傲天仍躲在机关人后,冷笑道,“再说了,谁知道这不是你们想借投靠之名让我放松紧惕,好叫班瑟趁我不备抢走树叶呢。”
“我们没有那么阴暗,这种事只有战天和霸天干得出来,”岑既白没能领会苍秾的苦心,夸大其词挥着手说,“你还不知道吧,她们和别的战队合起伙来害班瑟,那两个带头钳制班瑟不算,还叫了五六个人来殴打我们。”
“嗯,听起来不像谎话。”傲天思考一阵得出结论,又笑道,“你们这一路上只遭了一次埋伏,没被别人挑战?”
丘玄生颔首道:“大家慑于班瑟威名,不敢来找不痛快。但我们三个初出茅庐,流落在森林里很危险的。”
岑既白说:“就是啊傲天,你真的想一个人组队吗?”
这句话一出来丘玄生和苍秾都暗道不好,傲天收起笑脸,从机关人身后走出来:“我有什么好怕的,嗷天比你们强多了。它有眼力见儿,不会说那些让我不开心的东西。”
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岑既白赶忙摇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说你交不到朋友很可怜,也不是说你在化龙谷被孤立是你的错,你要相信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啊。”
再让岑既白说下去大家都得交代在这里,苍秾当即给岑既白一拳,赔笑道:“不好意思,小庄主小时候发烧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脑子跟正常人比起来略有不同,你就当她是弱智吧。我代她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她的失言。”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现下不得不低头,岑既白辨得出面子和性命孰轻孰重,跟着苍秾连连鞠躬。傲天淡然道:“这几天听她说了好多苍姁的事迹,真是让人感叹一代不如一代。班瑟已经出局了吧?你们是不得已才来找我当靠山。”
还在鞠躬的苍秾和岑既白动作一顿,丘玄生嘴硬不肯承认,说:“不是的,我们只是和班瑟失散,再遇到班瑟的时候我们会让她不要拿你当敌人,这样大家都能活下来。”
“你是觉得我打不过班瑟?”这话反而使得傲天更加不满,她走近几步逼近丘玄生,说,“瞧你这么急着解释,看来我猜得不错,班瑟确实被那两个人夺取了树叶。”
丘玄生紧张得屏住呼吸后退几步,傲天站在离她不过几步的地方,问:“这一路来你们打败了多少人?”
苍秾诚实道:“也就昨晚被伏击时的那几个。”
傲天说:“往期仪式中获胜的人寥寥无几,胜者的宝座上只有几个常客。这场小组赛是抱团挤走有力竞争对手的机会,作为往期胜者的班瑟早就是那些人的眼中钉了。”
丘玄生松了口气,说:“这就对了嘛,傲天小姐需要队友的保护,跟我们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和你们组队就代表和霸天战天作对,我还不想跟她们两个抗衡。”傲天有几分犹疑不定,她忖度道,“我一直对外头的人很好奇,没有尾巴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啊?”
丘玄生还没琢磨出她话里的意思,傲天就突然伸手要抓过来。苍秾赶忙把丘玄生拉到身边:“你想说什么?”
“外界的人很少来到化龙谷,你们是不可多得的研究样本。”傲天比划道,“我只是想看一下,不会伤害你们。”
岑既白跳起来说:“这怎么行!谁知道你想看什么!”
“制造把外人变成同类的神果时我就在想,枭阳的外形为何与外人不同?”傲天无视岑既白的恼怒,镇定地说,“食用后长出的耳朵和尾巴类型是由神果中的动物血液决定的,但这样的耳朵尾巴和原生动物的又有何区别呢?”
她从机关人自带的工具槽里取出小刀:“我想知道。”
这人精神不正常,苍秾和岑既白转头就跑,丘玄生慢半拍跟上前两人的步伐。听见身后利箭破空的声音,苍秾当即拽着岑既白和丘玄生扑倒在地,抬头看见数支在刚才的嗷天脑袋里看见过的改小尺寸的弩箭钉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被苍秾带倒的岑既白疼得龇牙咧嘴,忍着痛挥手就将捡来的短箭当做铁镖般投向傲天。傲天一偏脑袋躲开短箭,回头看清了才问:“你们还拿了我的东西?”
“在后头地上捡的,还以为没人要呢。”苍秾拉住还想再投的岑既白,虚张声势道,“傲天,阳奉阴违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们手里也有很多武器,别欺人太甚了。”
那三个矗立在傲天身边比她还高一个头的机关人传来一阵运转声,傲天直指地上三人:“那还不赶紧使出来?”
那三只嗷天得了差遣,纷纷亮出弦月似的弯刃。傲天并未学习过外界的机关制法,做出的机关人宽大得如城墙一般,全然不与人形接轨,更像是装了两个轮子的铁桶。
作为腿脚替代品的木轮运作起来,疾风似的驶向地上三人。再不跑就要被撞死,三人爬起来四散逃开,岑既白尖叫道:“不就是说出你不受欢迎的真相嘛,至于这样吗!”
弯刃从身后割过来,丘玄生故技重施扑倒在地。换成常人便会将调转刀锋往下直刺,丘玄生做好抬脚踢开的准备,面前的嗷天仅是凝住不动,像是在等她主动起身。
看来傲天没能做出像丛芸队长那样近似真人的机关人偶。丘玄生窃喜逃过一劫,刚想站起来跑远,挡在身前的嗷天忽地长高几寸,抓刀的上身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在贴近耳边的嗡鸣声里丘玄生看出嗷天做得到分离上下部分,下半部分的车轮负责移动,上半部分以自身为中心快速旋转,负责大范围内的斩击。弯刃一遍遍高速划过头顶,丘玄生找不到逃生的机会,只得压低身子试图往前面爬开。
目睹一切的岑既白冷汗直冒,冲到苍秾身边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先走,你们留下来殿后。”
苍秾握紧她的手:“要走一起走!”
两只嗷天围过来,岑既白用力摇头,哭喊道:“不行的,嗷天太强了,你再不放手我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
苍秾抓紧她不放手:“那你来殿后,我和玄生先走!”
弯刃飞快地劈过来,岑既白拐叫着拉着苍秾躲开,口中嚷嚷道:“凭什么你们先走,你都说我脑子不好了,你让我先走一步会死啊?还有没有同情心?”
苍秾气个半死,踹开逼近的嗷天说:“要不是你非要捡那个破沐浴露班瑟会出事吗,能不能看准局势再说话?”
岑既白握住苍秾用力一甩打开嗷天:“我不叫班瑟陪我霸天和战天就不来害我们了?我就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都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还有力气吵架啊,”气定神闲立在一旁观战的傲天看得想笑,握紧手中小刀掠身闪到苍秾身前,“别不把我当回事,劝你们接受我的提案。”
苍秾放开岑既白的手旋身躲到嗷天身后,恐吓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我们三个手里是有秘密武器的,等班瑟知道你趁我们走散对我们下手,看她怎么教训你!”
傲天与她隔着机关人旋转的刀刃相持不下:“反正霸天和战天那两个蠢蛋已经得罪她了,班瑟正需要强大的结盟对象,把你们的出局推到那两个人身上由不得班瑟不信。”
苍秾被傲天盯上顾不得自己,岑既白护着脑袋被嗷天追得满地乱跑:“玄生,快叫喵可兽救救我们!”
满地乱爬的丘玄生于心不忍,彳亍道:“班瑟说过傲天的身体不好,我怕控制不好力道伤到她。”
“这时候还管她做什么,再不动手就完了,”岑既白往苍秾那边瞟一眼确认她还没死,快步跑到丘玄生身边把她拉起来,“你那书简里还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武器吗?”
“只有蜡烛和几盏灯,”丘玄生边逃命边在竹简里掏了掏,摸出个红通通的野果说,“还有个果子。”
“谁要果子啊?”岑既白崩溃大叫,“我们还要救姑母,班瑟已经没希望了,我们绝对不能死的!”
从前没有在竹简里囤积兵器的习惯,要是乐始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岑既白拉着她躲避嗷天的追捕,丘玄生在竹简里一阵乱翻,灯油和蜡烛被随手丢到旁边,岑既白看着地上的灯油愣住两秒,高声宣布道:“等等,我想到办法了!”
丘玄生拉上竹简专注逃命:“你有什么办法?”
“你不想用喵可兽就把竹简给我,我要里头所有的灯油和火石。”岑既白刹住脚步跃至一边,“苍秾拖住那个和傲天,你拖住追着我们的这两个掩护我,我来教傲天做人。”
岑既白停了停,修正道:“做机关人。”说到这里她还担心丘玄生会像苍秾一样怀疑自己想单独跑路,好在丘玄生不像苍秾那样斤斤计较,扬手把竹简丢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