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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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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瑜离家的同时,昏迷中的紫璇被杨邠安置到了舒园,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悠悠醒转,伤口虽然已经全部包扎过,但右肩的痛楚依旧鲜明。

据负责照料她的婢女小梅所说,舒园是方家的产业,建了有好些年了,但一向无人居住,因此也只由他们一户人家打理。她爹爹是花匠出身,负责照看院子里的花草,兼管理门户,哥哥是泥瓦匠,也会做些简单的木工活,而针线、洒扫等其他活计则都是她和娘亲、嫂子的。

“我最讨厌做针线了,可我娘非逼着我学,说要是连针线活都不会的女人,日后嫁了人,肯定会被夫家嫌弃。我就不乐意了,难不成所谓嫁人实际上是去给别家做绣娘?我娘说不过我,就一边叹气一边骂我乖张不听话,还说等我嫁了人吃了亏才知道她说的有理。”

小梅从紫璇手中接过喝干净的药碗,接着道,“姑娘,你说说,是我娘有理还是我有理?”

小梅是个热心肠的姑娘,很爱说话,往往说几句就要问问紫璇的想法。可紫璇也是闺阁姑娘,哪知道做人媳妇的事情,只好说道:“我没有娘亲,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不过,我有个婶婶,记得她的确是手不离针线篓子,或许……”

“那这位婶婶可是自己本就喜欢做针线?”小梅打断她。

这紫璇就更不知道了。小梅撇撇嘴,又换了其他事情来讲。

说起自己家主人,小梅倒是不吝溢美之词:老爷和善,不论是对待家中的下人还是酒坊里的伙计,从来不说重话,也不拿主人的款儿。少爷也不遑多让,对他们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小时候,要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和好玩的也会分给他们几个孩子。还说方瑾瑜能文能武,又孝顺懂事,老爷对他虽然严厉,却也没少在外人面前夸奖他。

“能文能武?”紫璇在心中暗笑:“能文”或许有,“能武”恐怕不见得。只是这话说出来不免扫了小梅的兴致,于是她便不出声。

小梅又说:“而且我们少爷长得一表人才。我娘说,少爷跟了我们夫人呢。”

“夫人?方公子的母亲吗?”

“对啊。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想来应该是很漂亮的。”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另一件叫她不快的事情,“你说可笑不可笑,有一回我当着爹娘的面夸少爷长得好看,人又温柔,我爹竟然说,要是我喜欢,他就去求老爷,准我给少爷做偏房。”

“偏房?”武林中虽不乏讨小老婆的人,但紫璇从没有亲眼见过,故而这个词在她耳中很是陌生。

“少爷长得好看,我无非就是多看两眼,和加不嫁给他有什么关系。”小梅说着,手上的伙计也已做好,服侍紫璇睡下,嘱咐她先好生休息,等晚饭时再来看她。

昨日睡了整整一天,加之右肩断断续续传来的痛感,此刻紫璇并无多少睡意。想到自离开秋山居以后,自己反复受挫,倪家庄的情况一点没有探到,只白白耽搁了时间。尤其此次伤得不轻,势必影响自己的战力,只会更加被动,也不知道江珺翊那边查访得如何了。

她又想起范宅中和那位“少主”的对垒,反思到如果不是自己太过焦躁、不够沉稳,绝不会那么轻易就着了敌人的道儿,不但没能救出阿琼,还受了伤,又要耽误一段时间。

阿琼,阿琼,回想起她倒下了那一瞬间,紫璇的心也再一次揪痛起来。虽说她只答应帮她进范宅,没想过要帮她保命,可眼睁睁看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死在面前,还是为了替自己挡下那一刀,她便极度地不自在,仿佛自己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

如今阿琼殒命,她还不能将她的尸身带出来好好安葬,心中愈发难受。她为了寻仇而死,吴宏杀她可谓理由正当,紫璇没有理由为她报仇,现在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完成她最后的嘱托。

紫璇在自己怀中摸了一把,什么都没有,这才记起自己全身上下都换了干净的衣服。正急着要喊人,却一眼瞥见阿琼交给她的东西就放在枕头边上。她用左手拾起来,呆了半晌才打开,里面有一封信、一张纸条和一个绿色的手绳。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南阳清河里,应该是个地名。手绳上坠着一个小小木牌,其中阴刻着一个“骆”字,像是某种记认。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说明。

紫璇将这几样东西捏在手里,暗暗叹气,如今天魄门之事未了,帮忙送信兼告知对方阿琼死讯的事情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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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每日按时过来送药和补品吃食,顺便也陪紫璇聊聊天,说些方家的日常。过了两日,她的肩伤已经颇有起色。

这天刚吃过早饭,紫璇自觉身子松快了许多。加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两天,实在无聊,小梅便邀请她去后头花园里散心,还能活动活动筋骨。刚穿戴好,小梅的父亲便来报说方家老爷亲自来看望她,已在前厅等候,还带了一位名医上门。

小梅引紫璇来到前厅。厅内,一位面相清雅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看上去比文远骥要年轻一些,还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坐于客座,二人正在交谈。

不用小梅介绍,紫璇已经猜出上首之人便是方瑾瑜的父亲、这里的主人,便快步上前,敛衣下拜:“小女多谢方老爷回护之情、照料之恩。”

她记得方瑾瑜说过他父亲不喜江湖,便不以江湖之礼待之。

方乂安伸手将她扶起:“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然后便盯着她的脸定定端详,那样子不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紫璇微觉奇怪,但碍于他是长辈,自己不好说什么,便轻轻咳嗽一声,假装身体不适。

方乂安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招呼她落座,又向她介绍面前的老者:“这位是回春堂的蒋大夫,乃是湖州城内的杏林圣手。我听说你身子好了不少,但还有些不便,便邀请蒋大夫来再给你看一看。”

紫璇起身谢过,一坐下小梅便过来帮她挽起袖子,并拿出一个丝帕搭在她的手腕上。紫璇从未见识过这等架势,乖乖由着小梅侍候。

蒋大夫捋着胡子诊了一会,又向小梅问起紫璇几处伤口的情况,然后才说道:“姑娘的脸色比前日好了许多,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注意这几日不要用力,也切莫沾水,每日三次敷上我带来的药,可保无虞。

“只是姑娘右肩处似乎受过重击,气血凝滞在云门、中府两穴,尚未通畅,这两处想来必是时时酸胀。且此两穴属手太阴肺经,联通尺泽、太渊、少商等手臂诸大穴,伤及此处,轻则右臂活动受阻,多有不便,重则深及肺部,伴有少气、咳喘、盗汗之症。

“我观姑娘脉象,此一条经脉虚浮无力,又不像是肩伤所致,所以要问问姑娘,可是有什么陈年痼疾吗?”

他捋着胡子,将手再次搭上紫璇的脉,一面诊一面摇头,似乎举棋不定。

“或许是因为我有寒症的缘故?”

“哦,姑娘患有寒症?”

紫璇点头。

“那就说得通了。”蒋大夫也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又闭上眼仔细切脉,一会儿方睁开眼睛,颇为欣喜道:"是了是了。我说姑娘体内为何有一股寒邪之气游走于经脉之间,但其势和缓,如同被束缚住了手脚的恶人,虽能加害,但做不了大恶。要将这病势控制得这样好很是不易,姑娘想必是碰上了医道上的高手?”

虽不理解他缘何这般高兴,紫璇还是礼貌应道:“蒋大夫果然老道,我有一位长辈颇通医术,有赖于她的照料,这一向我已然很少发病。”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说明这次的伤只在表层,不碍本体。少时我为姑娘针灸一次,再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姑娘先试着吃一吃。要是和你过往的药不相冲,便可继续吃着,若是有不虞,随时来唤我便可。”

紫璇再次施礼,蒋大夫摆摆手:“老夫见了稀奇的脉象,总是要好奇一下,姑娘莫怪。”

尔后他便在隔壁厢房为紫璇施针,方乂安要回避,便一直在前厅等候。待针灸结束,谢大夫一面收拾药箱一面问道:“姑娘,你所说的那位长辈尚未找到这寒症的根治之法么?”

“既然病还未除,那便是没有吧。”

“老夫医道尚浅,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姑娘还年轻,若照着现有的医嘱好好保养下去,三五年内应当没有什么大碍,”蒋大夫长叹了一声,“此病最忌风寒侵体,也不宜忧思劳累,切记切记。”

对这一番爱护晚辈的拳拳之意,紫璇也颇为动容,她起身道:“蒋大夫仁术仁术,小女十分感念,我会多注意的。”

他点点头,再无其他言语,被方乂安亲自送出门去。

方乂安回来后又稍微问了紫璇几句闲话,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才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听小梅说你想去去园子里走走?”

紫璇没有否认。

“今日天气不错,清晨还下了一场过雨,不似往日暑热,正适合去花丛里散心,不如我们一起到园子里看看?”

紫璇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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