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刚蒙蒙亮。空气中还有些冷冽的朝气。
楚荍刚从嬴政宫里出来,现在正准备往扶苏宫里去。她一夜未眠,现在头疼得很。明明身体上很疲惫,但是精神上却很兴奋。各种想法混在一起,她头都要炸了。
现在睡是睡不了,先回公子那里吧。等扶苏去读书了,她再回房休息。
路上,她看着系统里嬴政对她的好感值,经过昨晚一晚,才可怜兮兮地从5点涨到20点。扶苏、李远、卫兰他们对她初始好感度都是30点,这个月她把政哥的好感条开出来发现初始值只有5点的时候,心都凉了。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以为是系统出错了。
唉,昨晚能涨个15点她就偷着乐吧!那可是政哥啊,她什么档次还期望走近政哥心里吗?
但是,唉!楚荍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天渐渐亮起来,太阳已经悄悄爬上东边,这会儿扶苏差不多要起来了。她加快脚下的步伐,往扶苏宫中赶去。
殿内,楚荍正在服侍扶苏用饭。
“姑姑,这已经是你这会儿第十声叹气了。”扶苏无奈地放下筷子,又一脸纠结地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当父王的女人,我可以去求求父王。”
啊?
啊!咳、咳、咳!
楚荍被扶苏的话吓到瞪大眼睛,想说话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把自己咳到满脸通红才缓过来。她扶着桌子大口喘气,一大早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真有她的啊。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来应对扶苏这句话。
“公子为什么会这么想?”楚荍强撑起笑问道,六岁小孩儿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东西啊喂!
见楚荍问他,扶苏的眉头皱得更紧,半饷才说道:
“夏时告诉我姑姑昨晚在父王宫里待了一晚上。我见过很多女人和父王共度一晚之后,第二日就被封了品阶。”
闻言,楚荍瞥了一眼夏时。这人平常锯嘴葫芦一个,这事跟公子说得倒快,难不成还在记恨将闾公子那次她笑他走神那事儿?
越看夏时在一边事不关己,毫不关心的模样,楚荍就越觉得是他。别看“淡定哥”总是一副低眉顺眼、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小心眼多着呢。
唉,楚荍没忍住又叹了口气。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都说没娘的孩子早熟,扶苏不也是如此。后宫这些龌龊的事情,耳濡目染之下没人教却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子误会了,”楚荍勾起嘴角,耐心解释道,“昨晚我是在大王书房里与其商议国事。”
“真的?”
“嗯,真的。”
楚荍摸摸扶苏的头,让他安心。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昨夜的事告诉扶苏,等过几日吧。过几日她找个好机会,再原本本把事情告诉他。
昨晚,在听到楚荍索要的只是权力之后,嬴政甚至比她想要中还要爽快地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毕竟,用一点权力来掌控人心的游戏,他还从未失手。
而且,楚荍拿出的筹码确实足够丰厚。
马镫和马蹄铁,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小玩意儿,但嬴政一眼就看出来这两样东西的重要性。
马镫,其实就是挂在马鞍两边铁制脚踏,它能够很好地帮助马背上的士兵进行前后左右的转向。
在没有马镫之前,骑兵在颠簸的马背上既要操纵兵器作战,又要分心控制马的转向。要同时做到这两件事情是很难的,特别是在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所以马镫这件辅助工具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如果士兵能专心致志在马背上拉弓射箭、挥劈砍刺,而不用担心自己会被颠下马,战斗力自然也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马蹄铁则是相当于给马穿了一双铁鞋。就跟人一样,穿了鞋子之后对脚的磨损就会减少。而马匹也是一样,穿上马蹄跌之后会大大降低在跑动时对马蹄的损伤。也能大大提高马匹的存活率。
秦国本身就是养马起家,他们不仅会养马,更对是养马的成本一清二楚。将一匹马驹养大,并将其训练成战场上英勇的战马,价格是非常高昂的。现在有马蹄跌能够大大提高马匹的存活率,相当于把成本也降了一部分下来。自然也是大好事。
楚荍拿出的这两样的东西,不夸张地说,能让秦国的骑兵战斗力翻一番。
相应的,楚荍要交换的只是权力,又有何不可呢?
早朝过后,嬴政书房内。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身上是不知什么时候宫人为他披上的毯子。他直起身子,背上的毯子也随之滑落。他竟然在批阅奏章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现在已近中午。
昨晚,他在答应楚荍的请求之后,两人彻夜长谈。
楚荍跟他解释了很久自己为什么要“出宫开府”,语无伦次地说了很久。
他本以为楚荍是为了权力,为了她在扶苏身边待久之后滋生出的野心,亦或是为钱财和荣华富贵。但听完她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长篇大论之后,他却惊讶地发现楚荍是真的想让大秦得以存续千秋万代,实现扶苏让百姓吃饱穿暖的梦。
隐藏在交换权力表面之下的,不是阴谋诡计、不是野心欲望,而竟是是一颗赤子之心。
嬴政惊讶过后却是默然。这是他第一次与楚荍深谈,他这才发现自己之前把楚荍想得太复杂了。
楚荍简直不要太单纯,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他都不用去套话,她自己就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事情、她的所有想法,全都一股脑告诉了他。
不过当然,昨晚楚荍提出来那些想法他也很感兴趣,甚至都被她提出来的那些设想弄得有些兴奋起来,不然也不会与她彻夜长谈了。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他与女人一起过夜,竟然只是谈国事的。不过现在回想一下,还挺有趣的。
不过楚荍昨晚提出的每一个想法都非常耗钱,而且几乎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出成效。
他现在是真的非常好奇,楚荍这样的人到了朝堂之后会怎么样呢?这样的小白兔,立马就会那群豺狼虎豹生吞活剥的吧?
他给了楚荍七天时间,让她把她那些漫无边际的想法整理成可以确切实行的政策。她索要的权力要量化成官职,那些设想每一步要如何实行都要落成文字,包括成本和效益,通通要写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楚荍一大早就长呼短叹的原因。
她这辈子长这么大,除了在大学里参加组织过几次大型活动,而且也都是帮忙。她连策划案都没写过一个。
虽说她原本想着是如果她一直待在扶苏身边做这个掌事姑姑,那她就根本没办法做更多的事。如何让百姓吃饱穿暖,就算她有很多想法,但手中毫无权力,那就跟做白日梦没区别。
但是现在,嬴政答应给予她权力,她却又开始发怵起来。
原因无它,楚荍从未掌过权力,大学里住的是四人寝,没参过什么社团,甚至毕业后当老师在学校里也只是个小透明,连稍微复杂的人际关系都没处理过。
现在真的让她掌一官之职,她不发怵才怪呢。而且政哥只给了她七天时间,她真能让自己这些想法落地吗?
唉,楚荍又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眼入睡。
她已经在床上这样翻来覆去好久了,就是睡不着。但是脑袋又跟要爆炸一样的疼!
最后,她迷迷糊糊又再眯了半个时辰
就在她身体疲惫撑不住要睡着的时候,突如起来的敲门声又把她给吵醒了。
她猛得睁开眼睛,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来了,”楚荍应了一声,痛苦地起身去开门,“怎么了?”
“姑姑,甘罗先生来了。”宫人向她禀报。
闻言,楚荍一愣,这个点甘罗来干什么?如果是找公子,不应该去偏殿吗?
楚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刚要睡着又被吵醒,自己这个脑子真要宕机了。
“好,我知道了。我换身衣裳就去,请夫子先等一会儿。”
“是。”宫人应下之后,便遵着楚荍的吩咐去招待甘罗。
楚荍简单洗了个冷水脸,稍微清醒了一些,又换了身衣裳,这才去了前殿。
“夫子,您怎么这会儿来了?”楚荍强打起精神 ,强撑笑着问道。
“我来送个东西。”甘罗拍了拍他手边的木箱子。
“这是何物?”
楚荍看着这偌大一个箱子,也几分好奇起来。
“我编了一本棋谱,前来送给公子。”
随甘罗打开箱子的动作,楚荍也看清了里面满满当当堆满的竹简。
一瞬间,楚荍简直是哭笑不得。她虽知道甘罗爱象棋,时不时就给扶苏留个残局。但没想到这才半年时间,连棋谱都编出来了。
“夫子还真是棋痴,楚荍佩服。不过夫子怎么不直接送去偏殿?”
哼,甘罗轻哼了一声,一脸这你还问我的模样。
见状,楚荍这才想起来今日扶苏那边是淳于越在上课。两人向来不对付,甘罗一直看不惯儒家那套。
有一次两人碰上,楚荍第一次直观看到了读书人之间的群枪舌战,简直精彩。她一直在旁边津津有味看完了全程。最后还是扶苏出来劝的架。
“不过你是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哦,我没事。多亏夫子昨日的建议,我已经将那件事说出来了。”
“那为何还......”
楚荍摇摇头,苦笑道:“那件事虽解决了,但又有了新的难题。”
闻言,甘罗皱了皱眉,问:
“你这个难题,我能帮上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