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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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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让他们变成真人大小、有心智、能听指挥老实打仗吗。”姚复十指交扣,贴在唇上,双肘支着桌子,眼睛仍盯着桌上的豆沙,问司空谷。

说来也怪,拿的都是生豆子,小人们死了流的却是豆沙馅。

司空谷拿了一块绢布,把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擦干净,顺便捏碎了手里的那一枚豆子人,说道:“爱莫能助。这种事只有我师父能做到。大王找不到她的。”

“你师傅是谁?”姚复微微抬眼,好奇地问道。

“须弥芥子。”司空谷把账本再度放回桌子上,面不改色地回答,“如果大王想破局,不如让你那两个侍卫带你和夫人出去,至于城中将士和百姓——大可不必管他们。”

须弥芥子——那个传说中的仙人,确实怎么也找不到,让她来撒豆成兵不切实际。

而关于司空谷提出来的建议——姚复有些不悦,这种行径说好听了是弃车保帅明哲保身,往难听了说就是苟且偷生不仁不义临阵逃脱。不过也勉强算是有价值——到时候实在没办法的话让他们把应瑕送出去好了。

留着这两个人也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就是害怕什么时候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时应瑕陪着他一块儿受苦。

“我会考虑。”姚复瞳孔微张,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最终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离开了,还不忘拎走自己装豆子的荷包,这些豆子可是他费了大工夫从炊事房偷来的,拿着也没用,还得还回去呢。

他一出门就碰上了到处找他的应瑕。

应瑕伸出一只手,向他索要什么东西。

姚复挑挑眉,随后把荷包递到应瑕手上,问道:“你也会撒豆成兵?变一个瞧瞧?”

应瑕眉心狠狠一跳,随后把荷包塞回他手里,说道:“我要虎符。”

“你要虎符做什么!”姚复吃了一惊,瞪大眼睛质问,“你怎么能领兵打仗!你一个弱女子,留在军营里,这两天我让天梁和太白想办法把你送走,出去叫援军便是了。”

“我记得从前说过,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在打仗。”应瑕定定看着姚复,身上掩埋了许久的那股凌厉的威压忽而再次迸发出来,几乎压的姚复喘不过气。

姚复自是不肯应瑕再去打仗的,她先前定然是在战场上丧了命,难不成让他亲手造就惨剧的发生吗?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软肉,疼痛让他保持着理智:“我不会把虎符交给你。我们只有一万五千人,打仗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应瑕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说道:“那我也不会跟着天梁他们离开。”

随后她直直进了司空谷的营帐,大约也是让他控博起卦,见天下吉凶。

两人不可避免地又冷战起来。

太白蹲在营帐细细的木头骨架上,主帐交错的结构能很好隐藏她的行迹,也能让她洞观地面上的形势。入了夜她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附近梁上的天梁:“天梁,你说他们怎么又吵架?我看夫人也是骨骼清奇,是个行走江湖的好苗子啊。”

天梁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说道:“你忘了,现在我在江湖上的名号是决明子。”

太白舔舔嘴唇,正欲再说,忽而感到脚下一阵晃动,连忙晃身一跃而下,轻盈落地未发出哪怕一丝声音,猫儿一样。天梁见状也连忙下了来。二人还没站稳脚跟,就感到有人从背后逼近,下意识拔剑应敌,却见是抱胸冷眼看着他们的姚复。

“啊呀,大王这夜半时分,不睡觉做什么?”太白脸上浮现出牵强的笑靥来,连忙把出鞘一半的刀剑收了回去。

姚复特意等到了丑时,两人忍不住开始说话才蹑手蹑脚下来去晃了营帐的骨架,就为了逮到这两个人——姚复只知道最近这两人白天神神秘秘地不见踪影,只有半夜会守着营帐。

“你们两个,最近行事奇怪的很。”姚复扫了她一眼,不带感情地说。

太白讪讪一笑:“江湖上的事,江湖上的事。大王找我们什么事?”

听说江湖上会有人下追杀令什么的,想必没人敢杀君主身边的人,那就只能是这两人接了什么单子,白日里要赶工。姚复不再追问,只无意地问:“你们在江湖上……有多少认识的人?”

太白垮了脸,转头询问天梁的意见,见后者点了点头,才放心说:“我们地位虽说比不上太阴,好歹也有一席之地——不知大王想做什么?”

“找几个人,想办法把夫人送走。”姚复微微一顿,“一个人可能不够。她太厉害了,力气又大,长的也漂亮……”

“哎呀。”太白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人闲的没事干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情情爱爱的。”

姚复颇为鄙夷地看了太白一眼:“是是是,你心怀大义从来不滥杀无辜,也没接过那什么追杀令。”

说到这里,太白有些尴尬,话也不说了。她确实没想过什么情情爱爱的,但是她在接追杀令——雇主要她和天梁杀掉自己的老丈人一家。

“我们接的追杀令都是经过太□□查的,大王。”天梁上前一步解释,随后伸手要钱:“请人来救人要钱,从这种情况下出去要更多钱。”

姚复有些痛心地从袖子里摸出来一颗南珠——自从他假死之后韩玉笙再没单独给他送过珠子,只剩这一颗还是从那场鸿门宴回来之前揣在怀里的,他连屈郢都舍不得给,不过要用来救应瑕,是物超所值了。

应瑕像是服软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没再跟他提过虎符的事,只是也不愿跟他讲话。到了第五日晚上,她主动来了几乎什么也没有的主帐,怀里抱着那颗从神祇处强拿来的宝珠。那珠子在她怀里发着柔柔的金红光芒。

“来,你抱着它。”应瑕跪坐在地上,把珠子递给同样跪坐在地上的姚复怀里。

姚复小心翼翼地接过它,那抹红光渐渐褪色,变成了白光。姚复抬眸看向应瑕,微微笑着问道:“这珠子还会识人啊?”

“嗯。”应瑕也笑了笑。

她前前后后与姚复做夫妻的时间都要赶上现在的年龄了,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姚复会把虎符放哪。今夜过来就是准备寻了空子把它偷偷拿走,这珠子不过是个引子,好引开姚复的注意。

“我发现这珠子有些不同之处。”应瑕含着笑,又说,“你仔细看它。”

姚复把眼睛贴近珠子,柔和的白光似乎是由内自外发出的,从外看里面有些晃眼,却隐约能看见珠子中间包裹着什么东西,他把脸凑近,轻轻转动那珠子,反复观察描摹那珠子中心之物的形状,丝毫不觉应瑕已经站起来走向了床榻。

“哎哟。”姚复把脸挪开,惊喜地说,“像是一条龙呢。”

抬眼时眼中多了不少阴影,极其影响观瞻,他只好把珠子暂且放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这算是个吉兆吧。这东西果真是个宝物,干脆做传家宝好了。”

“传家宝?那怎么行。”应瑕把虎符收进袖子,坐回原地,“这是要流传千秋万代的,哪怕以后家族子孙断绝,也要在青史上与姚家之名一同出现。”

姚复待到眼神恢复地差不多了,便松了手,瞪着眼睛等眼中的干涩感自己消失,口中则说:“要不给它取个名字?”

应瑕叹了口气,伸手在珠子上碰了一下,旋即又撤开,它刚发出一阵金红的光,便又立即熄灭了。应瑕把双手交叠搭在大腿上,半垂着目光,说道:“我查了典籍,此物叫做‘骊龙珠’,能以光华区分人的地位。除此还有异能,不过并未明确记载。”

姚复再次拿起珠子端详起来,忽然说道:“我方才听见榻上窸窸窣窣的,难不成此处也有老鼠?”

说着他还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生怕老鼠再咬毁了帐里的东西。

应瑕微微皱了眉:“你要不介意,我可以帮忙除掉老鼠。”

姚复听闻此言下意识拒绝了,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应瑕也吃老鼠——这也未免太那什么了,虽然他尊重应瑕的一切喜好以及食谱,但是这也太匪夷所思,比吃人还匪夷所思。

“我不吃老鼠,那太恶心了。”应瑕有些无语地耷拉着眼皮,解释道,“还有,你让天梁他们偷偷找人送我出去的事我也知道了,这种情况下出再高价钱也不会有人过来。”

太白那个碎嘴子!怎么什么都说!

姚复痛心疾首地一拍大腿,随后说:“什么找人!咱们生同衾死同穴,要死也得一块儿!”

应瑕斜着眼扫着他,显然不相信。姚复早就做好了自己死在上洛、应瑕出去就再嫁的准备,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好的结局了。

“珠子你拿着吧,我先走了。”应瑕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起身离开了。

拿骊龙珠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换虎符,显然是值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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