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工作日回学院办好了退宿手续，周末，柳言师把所有的东西全塞进储物戒里，一并打包带走。
又整理了一堆鸡零狗碎——多半是应拂雪在整理，柳言师在指挥。
最后，他自己抱着一个小箱子，心满意足地被应拂雪推出卧室。
徐清来和程澈两人鼻涕一把泪一把，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但痛失一个好室友还是会很悲伤。
直到柳言师承诺自己会常回来看看，陪大家玩儿，两人这才作罢。
推着柳言师走在学院里，应拂雪时不时地瞥他手里的小盒子几眼。
应拂雪早就发现了。
把东西装进储物戒的时候，其他的东西这人眼睛眨都不眨；但轮到这个小盒子，柳言师就宝贝得不行。
上次去他房间见过，里面装的大约是谷子。金属徽章在透明小盒子里闪亮亮的，特好看。他不认识徽章上的动漫人物，不过，可能柳言师真的很喜欢。
因为盒子里装得满满当当，全是这个动漫人物的周边。
他于是开口问：“你盒子里的是什么？”
“是我推。”
这种事情，柳言师也没必要瞒他，因为他搞二次元又不是什么秘密。他好手在盒盖上拍拍，于是那些谷子们发出一阵轻响：“都是官谷。有我自己买的，但绝大多数都是殷豫送的。”
他没敢说，其实里面只有一个是他自己买的。而那一个，其实是盗印。
几块钱人民币就能买到的那种。
花几十块钱甚至上千块买一点铁皮小纸片实在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如果要说是柳言师自己买的，应拂雪也不大相信。但看到柳言师把殷豫送的东西特宝贝地捧在怀里，应拂雪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吃味。
“嗯。”应拂雪垂眸，“他很漂亮。”
听到有人夸自己推，柳言师眼睛很亮，语调都是上扬的：“是吧！我也觉得我推美貌天下无敌。关键是，他不仅漂亮，他还强啊！我跟你讲……”
在柳言师热情似火的输出下，应拂雪被迫听了一路这个“我推”的光鲜事迹。讲完，柳言师心满意足，问：“他是不是很厉害？”
“嗯。”应拂雪微笑着说，“我推很强。”
柳言师：“……”
等会儿，那不是我推吗？什么时候变成你推了？
柳言师纠正道：“那不是你推。”
应拂雪有些迷糊。
难道这个人的名字不叫“我推”吗？他说的不就是“我推”吗？“你推”又是谁？
他好像没说“你推”。
对上柳言师有些无奈且无语的表情，应拂雪把这个疑问藏在心底，选择默默应和：“哦。”
难道是二次元术语？
柳言师扶额，摇头笑笑：“……算了，我跟你讲什么，你又不知道他。”
应拂雪：“……”
接下来一路上，柳言师低头打游戏，应拂雪也跟着低头玩手机。
不过，他在和殷豫发消息。
【门前拂雪：你好，“我推”和“你推”，是什么意思呢？】
殷豫那边很快回。
【音域不阴郁：“推”，是一个二次元名词，意思是“特别喜欢的动漫人物”。“我推”，就是“我特别喜欢的动漫人物”，“你推”，同理，就是“你特别喜欢的动漫人物”。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应拂雪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动漫人物的名字，不叫“我推”，也不叫“你推”。
那他叫什么？柳言师好像没说。
问问看吧。
【门前拂雪：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对了，你知道柳言师喜欢的动漫人物名字叫什么吗？】
片刻后，应拂雪看着屏幕上殷豫发来的人物名字以及出场作品，默默记下。
今天是周末，把搬家的行李还有小药房收拾好之后，柳言师心满意足地瘫倒在床上，打算摆烂。
虽然生活用品不是他收拾的，但药房是他一格一格收拾的呀，那么多药草，他也够累的了。
百草园里面的草他没有拔掉，因为移植还要花点功夫，应拂雪又毛手毛脚，什么也不懂。
这件事还是自己做更放心。
好在应拂雪家里非常宽敞，就算塞了那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开辟了宠物房和药房还有两个卧室以及一些共用生活区之外，空间居然一点儿也不拥挤。
唔，反倒多了一些生活气息，看起来不那么空空荡荡。
应拂雪给他的卧室居然和主卧差不多大，网速同样很快。柳言师上号居然比平常快很多。
看看好友列表，殷豫还没有上线。今天他已经约好了和殷豫一起打游戏，殷豫说他等会儿就来。
然而下一秒，应拂雪敲门进来。在柳言师有些不解的目光下，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赫然是游戏界面。
柳言师几乎脱口而出：“原来你也玩……”
应拂雪：“怎么玩？我不太会。”
柳言师：“……”
他放下自己的手机，冲他伸手：“来我看看。”
应拂雪没把自己的手机给他，只说：“你好厉害，可以带我玩吗？”
柳言师：“……？”
不是，哥们，你连我等级都没看到，是怎么得出“你好厉害”这种结论的？
他即答：“不行。我不带萌新。而且，我已经和殷豫约好了，要和他一起玩。”
得不到许可，应拂雪于是就杵在那里，没动。
柳言师：“你站在这里我也不会带你的。”
应拂雪还是没动。
柳言师：“……杵着干什么？都说不带你了。”
应拂雪低头，一副失落的样子。
柳言师咳嗽了一声，底气有点不足：“你知道的，其实我也很菜。”
应拂雪蹲下，两只脚默默往他床边挪，说：“如果我是程澈他们……”
柳言师：“……”
柳言师：“闭嘴，上号。”
应拂雪很快站起来，绕到他另一边床头，把鞋子一蹬，非常不见外地掀开柳言师的被窝，自己钻了进去。
柳言师：“……”
好好好，蓄谋已久是吧。
这么一搅和，柳言师只好同殷豫说临时有事，打不了了，含泪怒当儿子。好在殷豫还没有上号，生气归生气，究竟没说什么。
两人窝在一张床上，柳言师小心翼翼把自己缩成鹌鹑，注意没有压到伤口。
他玩得久，虽然是零氪，但号养得好，也挺强的。应拂雪的号他刚刚看过，应该玩了有一阵子，且拥有钞能力，硬生生把实力氪上去一截。
探索度也还好，不是太难带。柳言师有些惊讶，问：“怎么想起玩游戏？还是之前玩的？”
“听说你玩，”应拂雪说，“我就玩了。不过你不用为此感到有压力，因为我觉得挺好玩的。”
听说他玩……
柳言师沉思。
哦，应该是之前他生病发烧的时候。
难为能记这么久。
应拂雪等级不够高，两人要想联机玩儿，只能是柳言师去应拂雪的游戏世界玩。
“你跟着我走吧。”
柳言师只剩一只手自由活动，仍然身残志坚，灵活地走位打怪， “别跟丢了……你人呢？”
他伸头去看应拂雪的游戏界面，发现这家伙操纵着角色，正在艰难地翻山越岭。
柳言师： “……”
不对啊，应拂雪这个等级的玩家，操作不应该这么拉啊？
装的？
柳言师端详了应拂雪一会儿，又觉得不像。
他很想骂人，但想到合约里“不可以辱骂甲方”这一项，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柳言师干脆交换了两人的手机，说： “你玩我的。”
应拂雪的手机硬件很顶，操作也更加顺滑。尤其是手机壳的手感，和那些网上说的什么裸机手感没什么区别。
……等会儿，这好像就是裸机。
柳言师震撼了：“你手机壳呢？”
应拂雪正摆弄着柳言师的手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听见他这么问，应拂雪答：“我不用手机壳。”
柳言师：“就这么用？”
应拂雪：“就这么用。”
“不是，”柳言师不可置信，“你不怕摔坏了？”
应拂雪挠挠头，理所当然道：“摔坏了就换掉呗。”
柳言师：“……”
救命，有钱人的快乐，他真的想象不到。
一想到自己边缘碎屏打游戏卡顿的手机，柳言师就有点想笑。
他累死累活跑到boss所在地，打算杀一顿boss泄泄气，回头又发现自己号上的角色呆呆地站着，在挂机。
柳言师有点心累了。
他都说！他不想！带萌新了！
对某人的怨气冲天，应拂雪好像浑然不觉，信手点开柳言师的角色面板。
这是很典型的零氪号，很穷，需要氪金的点一个也没有拉满，需要认真养的地方倒是都养得很好。
入坑没多久，应拂雪看不太懂，但抽卡道具是可怜的“1”，他没见过这种数字。
因为他一般都会把这里氪到五六位数。
应拂雪转头看看柳言师，发现柳言师正在幽怨地盯他，感觉下一秒就要暴起揍他一顿了。
应拂雪不客气： “你有点穷。”
“嗯嗯嗯，”柳言师被他说破防， “穷，我可穷了。大少爷施舍点儿呗？”
应拂雪从他手中抽过自己的手机，纠正： “不是施舍，是自愿赠予。”
手机拿回去后，柳言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游戏界面切出去，眼睁睁看到他打开了支付软件，再眼睁睁看着他……氪了五分钟。
究竟氪了多少钱柳言师不清楚，或许氪了不止五分钟，柳言师差点就要开口叫爹了。
刚刚玩游戏被挑起来的火气瞬间消失不见，柳言师心想钞能力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心平气和。
贫穷的账号一下子富裕起来，最后还是柳言师主动伸出自己那只好手，捂住屏幕二维码，不让他再氪： “哥，别、别氪了！这么多，我到退游都用不完，真的。”
“啊，”应拂雪随口说， “好吧。不够可以再找我要。”
柳言师忙不迭道： “谢谢哥，但够了，真的很够！”
他哆嗦着手想拿走自己的手机，应拂雪一把按住，没让他拿。
“好像有消息。”应拂雪晃晃手机，故意道， “查一下。这是规则内允许的。”
柳言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