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没带多少药草,还敢浪费。就算应拂雪长成天仙,他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柳言师不惯着他,干脆利落地赏他一巴掌,威胁:“再吐出来,就把你牙全拔了。”
应拂雪挨了一巴掌,自己夺过水杯,喝一大口——但还是没咽下去。
柳言师指他,微笑:“咽。”
应拂雪没咽,定定地看着他。柳言师被他看得发毛,色厉内荏:“你、你看什么?!”
应拂雪没搭话,一把抓住柳言师的手指,另一只手意义分明地捏住柳言师的下巴,将药嘴对嘴渡给他。
没想到能闹这么一出,柳言师睁大眼睛。
解毒草味道确实不咋地,超级苦。柳言师本来可以直接塞应拂雪嘴里,让他嚼吧嚼吧咽下去,但干嚼真的太苦了,泡水可能好点儿。
然而他好心,应拂雪不领情,还要反过来祸祸他。
褐色药水顺着舌头滑到喉咙里,柳言师脑袋被按着,双手夹在中间,想推却一点儿也推不动。苦味在唇齿间炸开,为了不被呛死,柳言师只好选择咽下去。
多余的药从两人嘴唇缝隙间流出去,全洒了个干净。
渡完药水,应拂雪终于舍得放开柳言师的唇。
柳言师拍着心口咳得撕心裂肺,咳出来的眼泪挂在睫毛边欲落不落,他愤愤地瞪了应拂雪一眼。
这是什么苦味转移啊喂!
擦干净嘴边的药水,柳言师心说糟糕。
解毒草,当然中毒之后才泡水喝,喝完高高兴兴闷头大睡一觉,毒解了就能醒,解不了就嘎。
好用归好用,就是副作用有点大,炫完不出三分钟,必倒头大睡。
应拂雪这货劲大,从一开始,柳言师就怕等会儿制不住他,所以才干脆利落想把人放倒。
现在,自己被放倒了。
柳言师快被这家伙给气死,反手又给了应拂雪一巴掌,很清脆的声音。
应拂雪头被打偏到一边,没吱声,也不还手,就干坐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
柳言师骂骂咧咧,眼皮子不受控制打起架来。
身上没带瞬移符,没法马上回去。他当机立断打电话给朋友,然而电话还没被接通,他自己就趴到床上,先睡为敬。
算了。睡着前,柳言师还有空想,反正屋里只有他和应拂雪两人。就算不省人事,但好歹还是安全的,明天早上起来依旧是一条好汉。
迷迷糊糊间,电话被按掉。柳言师觉得自己身体悬空,又落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放在了床上。
眼镜摘下了,镜腿折叠,发出“咔哒”的一声,刺激着柳言师的神经。戒指也被拿下,金属接触实木台面,声音有些沉闷。
先是试探性的啄吻,刻意放轻了呼吸。柳言师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嘴唇上,有点软也有点凉,像果冻。
柳言师非常不客气地轻咬一口,预备去当太空人。
呼吸声重了一些。
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强势的吻这才落下。
……
第二天早上,“好汉”柳言师好不起来了。
眼泪干在睫毛上,黏在一起,睁不开。柳言师索性手动扒拉开。
摸索了一会儿,柳言师发现他躺在床上。
他心想怨种室友还挺贴心,知道把他搬到床上睡,而不是让他蜷在椅子上。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睡在床上也这么累?
算了,不管了。柳言师刚想爬起来,无奈浑身酸疼得厉害,尤其某个难以启齿的角落……
他惊恐地摸索手机,对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
手机里,青年一张脸依然漂亮温柔,就是看起来有点憔悴,眼尾很红,还有残余的泪痕;红润的唇微肿,嘴角处破皮了。
柳言师手一抖,误触拍照键,把这副狼狈样子原原本本拍了下来。
身上没穿衣服,脖子和锁骨上很多道红印,有的也破皮了,碰一下,很疼。
再往下……柳言师觉得不能播。
到底经历了什么,不难猜。
记忆回笼,柳言师深呼吸,快速冷静下来,往旁边瞧。
旁边静静躺着一位男青年。
这人漂亮得锋芒毕露,眼睛闭着,及肩的头发有点乱,戳出来几缕搭在脸上,在冷淡的气质里添了几分一本正经的好笑。
窗帘拉得很紧,屋子里还是黑的。柳言师分辨不出现在是几点钟。
然而这人的脸却是鲜明的。不知是不是尚在睡梦中的缘故,这张脸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多了点平和。
是应拂雪。
柳言师试探了一下这家伙的鼻息,还好,没嗝屁,就是睡着了。
早知道这货自己能好,他就不浪费解毒草了。
等等……他为什么会和应拂雪一丝|不挂地睡在同一张床上?!
柳言师看了一眼身上斑驳的痕迹,再看应拂雪好端端睡在他旁边,也没穿衣服,简直五雷轰顶如丧考妣天打雷劈心如死灰。
睡睡睡,还有脸睡!
让你睡!
柳言师刚想起身把这家伙踹下去;可动作幅度太大,酸软的腿抽筋,疼得厉害。
他被迫躺了回去,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好怪,真的好怪,这种和室友睡觉的感觉就和药草突然成精跑到他面前叫他大爹一样魔幻且震撼。
哈哈,这操|蛋的人生啊。哪家好人延毕不说,还要和室友打|炮啊?
柳言师忍不住为自己drama的生活掉了几滴眼泪,又伸手抹掉。手背好像被咬破皮了,这么一抹,伤口沾了眼泪,疼得他龇牙咧嘴。
眼泪还没擦掉,柳言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背,眼泪被吓回去了。
妈的,应拂雪是属狗的吧!什么脖子锁骨胸|前大|腿他都能理解,手背,手背有什么好啃的!
算了算了,只是一次意外。成年人嘛,这些事情很寻常的。往好处想,至少应拂雪长得好看,他也不算特别亏。
就当享受一把。
但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柳言师眼神放空,十分匪夷所思。
好事一个没轮着,怎么坏事偏偏找上他。先是毕设无了被延毕,后面好好打工又被透了个干净,柳言师扶额苦笑。
应拂雪是富二代,这个柳言师知道。所以,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开始猜测,是不是有人看上了应拂雪的钱,想与其春风一度然后借此嫁入豪门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倒霉的富二代应拂雪才会被下药然后不省人事只能寻求他的帮助?
可惜,柳言师不想和这家伙春风一度,更不想嫁入豪门——他甚至连性别都不对,他是个男的。
柳言师艰难爬起来,想往床下挪;被踹未遂的应拂雪悠悠转醒。
神思尚且迷蒙。应拂雪眼神还没聚焦,就听见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接着是很轻的吸气声。
下床时脚软,柳言师一屁|股栽地上了。本来惨不忍睹的屁|股再遭重创,柳言师很绝望,好容易才没有痛呼出声。
一只手扶在床边,还在抖。应拂雪连忙低头去看,就见柳言师撑在地上,脸边有没擦干净的眼泪。
纤巧的睫毛轻轻颤着,眼尾处还有未散去的薄红,应拂雪看呆了。
“你是死人吗?”柳言师终于破口大骂,“看看看,不知道拉我一把?”
应拂雪伸手拉他,柳言师再次爬回床上。靠在床头,他缓了半天,揉着头发颇烦恼地说:“你昨晚乱吃什么东西了?”
应拂雪抿了抿唇,说:“我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只喝了几杯水。”
柳言师不信,即答:“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上还有酒气。你别告诉我,你一口酒都没喝。”
应拂雪:“嗯。那是不小心洒到身上的。”
柳言师:“……”
柳言师上下扫他一眼,阴阳:“一天没吃饭还有力气上我,你真是好样的。”
应拂雪:“……抱歉。”
“得嘞,”柳言师转身翻包,“不稀罕。你在外面惹什么人了?最近身体有出现什么症状吗?具体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草吗?昨晚感觉怎么样?头晕恶心,或者咳嗽流鼻涕?上我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柳言师自动进入了药师的角色,丝毫没觉得自己最后一个问题问得有多离谱。
应拂雪看到柳言师掏出纸笔,一脸兴奋地等他开口。
无他,主要是应拂雪这种症状太罕见了,柳言师觉得自己必须及时记录下来。
被子滑落到腰间,柳言师这家伙甚至没穿衣服,上身就那么大喇喇地敞在外面。
应拂雪给他拉拉被子:“……你先休息一下。”
“不用。”柳言师兴致勃勃地凑上去,在应拂雪身上嗅闻,“你先别洗澡,我高低得闻闻这是什么药草。”
温热的呼吸洒在应拂雪身上,靠得太近,应拂雪身体有些僵硬。
柳言师沉浸式在应拂雪脖颈间闻了半天,借着残存的药草味,他把纸放在应拂雪大腿上,结合昨天的手机备忘录,边闻边写。
写完,柳言师心满意足拍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笔记。
应拂雪呆坐着,好像对他的行为十分不解。
柳言师余光瞥到他肩膀上一个浑圆饱满的牙印,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做完之后问这些好像不太合适。
嘶……那应该怎么办?没做过,柳言师不是很知道流程。
他是不是应该像电视剧里那样,穿衣服到阳台落地窗前抽一根思考人生的事后烟?可他不会抽烟。那,应拂雪抽,他盖着被子伤心欲绝抹眼泪?
柳言师眨眼睛,觉得自己目前哭不出来。
应拂雪也没抽烟,就这么干坐着,跟傻逼一样。
柳言师合上笔帽,尴尬地拉开距离,退了回去。
应拂雪却说:“我不记得惹过什么人。不该吃的药草……可能是你的毕设。自从前天吃完之后,我身体就不太舒服,吃不下东西。昨晚感觉很头晕,很热,没有恶心或者咳嗽流鼻涕。特别的感觉……这个真的要说吗?”
柳言师快准狠拔开笔帽,叼在嘴里,刷刷做着笔记。他想也不想:“说啊。我记着。不可以对药师隐瞒病情。”
应拂雪忍了又忍,说:“……特别喜欢。”
柳言师记笔记的手停下,后知后觉发现有点不对劲。
等等,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