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肃眠擒住的血族突然间大笑起来,诡异的笑声配着他间或不断的“神明”二字,好像在念什么阴狠恶毒的咒语,光是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肃眠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看样子这家伙并不打算告诉他连禾的下落,算了,直接杀了就行。他记得连禾曾经说过,只要杀了血族,对方的特殊能力也会中断,这里的困境自然而然就会解开。
肃眠抬起枪瞄准对方,正欲扣下扳机,对方却突然暴起,一脚踹到了肃眠的腹部上。
肃眠一时之间没有防备,被他踹了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令他一下子往后倒去,背后的门被他撞开,他一下子陷入不知名的房间里,门板顺势合上。
糟糕,那家伙要跑!
肃眠翻身而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还不等他伸手握住门把手,门就从外面掀开了一条小缝。外面的光线透进来,一个比他稍矮的影子出现在了门口。
肃眠来不及刹车,跟外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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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糟糕,两个连禾之间剑拔弩张,肃眠在一旁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帮哪个连禾才好。
连禾冷冷地瞪着对面的自己,很想就这样冲上前去,照着那张笑眯眯的脸来上一拳。但他也不至于蠢成那样,现在动手,将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也许是气急攻心,他肩上的伤口在他不知不觉间又渗出了点血来。肃眠看到了,连忙上前一步,慌慌张张道:“连禾,你的伤口……”
“别管我,你们继续亲热去吧。”连禾冷着脸转身就要走。
“去黄色的那扇门,知道吗?”他的身后,“连禾”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连禾“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门关上之前,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自己”毫不遮掩的笑声。
连禾:“……”
问:被自己嘲笑是一种什么体验?
答:很糟糕的体验,他现在想杀人。
离开房间后,原本附着在门板上的绿色也消失不见。随即在连禾的视野中又有一扇门重新染上了刚才那样幽幽的绿色,他身后的那对狗男男应该已经转移到了新的绿门之后。
就在他刚刚进门的功夫,黄色的门也变了位置,出现在了他对面。
连禾上前几步,伸手搭上了门把手。
他不觉得未来的自己会骗他,他很了解自己,虽然平时有点不正经,但在这种事上他不会开玩笑。
这扇房门似乎已经很老旧了,开门的时候,门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劲风袭来,里面冲出来一个黑影,一下子和他撞了个正着。冲击力过大,两人都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连禾抬起头,终于看到了找了大半天的那个小混蛋。
是肃眠。
是和他同一时间线的肃眠。
“连禾?”肃眠不可置信地轻轻唤了他一声。
“是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看到肃眠的一瞬间,连禾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还好还好,他及时把肃眠找回来了。
肃眠如同久旱逢甘霖的人一般一下子冲了过来,紧紧握住连禾的双臂,连珠炮似的发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缠的血族?”
连禾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头晕。肃眠的手死死箍住他的双臂,弄得他肩膀有些发疼。他忍不住轻哼了两声,肃眠就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的掌心似乎被什么湿润的液体沾到了。肃眠愣愣地收回手,展开一看,上面已经印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你受伤了?谁干的?”肃眠的神色倏地变冷了,气场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那只可爱可怜的小怂包血族大相径庭。好像只要连禾说出是谁伤了他,肃眠就会把这一片地方夷为平地,直到找出凶手为止。
连禾无奈苦笑一下,他该怎么解释,打伤他的是过去的自己。
这个哑巴亏只能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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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里的每扇门背后都是一个不同的时空?”肃眠半蹲在连禾身边,细心地替他处理肩上的伤口。
连禾上半身的衣服几乎都被血沾湿了,布料粘在了伤口上,扯下来的时候连禾痛得嘴唇都白了。肃眠看着心疼得要命,却也无计可施。
“嗯。”连禾应了一声。肃眠的动作很轻,但他还是感受到了疼痛。也怪他,自己动手的时候没轻没重,把伤口撕裂了好大一个口子。药剂失效之后,血就一直没停过,肃眠看着被染红的绷带,有点手足无措。
找到肃眠之后,连禾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原本他就有些失血过多,一直靠意志力强撑着,放松下来之后很快就撑不住了。
他现在很困,想靠在肃眠身上好好睡一觉。
“连禾,等等,不能睡。”肃眠焦急地轻拍着连禾的脸颊,连禾模糊地应了他几声,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当时他们和林诗然对峙时,连禾也受了同样的重伤,甚至比现在还要严重。
那个时候,连禾是怎么止血的来着?
对了,是吸了他的血。
肃眠咬破嘴唇,轻轻抬起连禾的下巴,俯下身贴上他的嘴唇。
连禾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尝到了熟悉的味道,他还是下意识地吮吸起来。
他的身体有些无力,依靠在肃眠的臂弯里,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肃眠追随着他的唇,轻手轻脚地把连禾平放在地上,又咬了自己的嘴唇一口,给连禾多喂了些血液。
动作间,旁边的椅子被他们带倒,发出一声响。然而此时的肃眠已经无暇顾及周围的东西,一心一意都在连禾身上。
肃眠的血堪比灵丹妙药,缠绵旖旎之间,连禾逐渐恢复了神志。
肃眠还在一心一意地吻着他,有点凉意的嘴唇贴着他,这种感觉十分受用。连禾没有反抗,任由他继续亲了下去。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连禾目光清明,身体虽然不及全盛时期,但已经没有大碍。
“连禾,你好些了吗?”肃眠用手指蹭了蹭连禾的脸,又摸摸他的嘴唇。
连禾轻轻咬了他的手指一口:“我没事了。”
心爱的人这样坦荡地躺在自己身下,肩颈弧度漂亮得好似一件精心打造的艺术品,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不可能平心静气。肃眠压在连禾身上,耳朵一点一点红了,却执拗地不肯下去。
他又埋头亲了亲连禾,手掌也情不自禁地放到了连禾胸膛上。
连禾眨了眨眼,因为失血,他的脑子转得比平时慢了点。
等等,这个时候,应该是……
似乎是要印证他的想法一般,门被突兀地打开了。
肃眠离弦的箭一般支起身子,只不过这种时候大脑和身体产生了分歧。大脑告诉他要赶紧站起来,身体却还腻腻歪歪地黏在连禾身上不肯离开。
门口多出了一个脸黑成锅底的“连禾”。
连禾心下了然。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经过连禾的叙述,肃眠也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看到门口的连禾的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心虚的感觉。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在旁边不敢出声。
肃眠这一系列反应看得连禾忍俊不禁。他捡起衣服披在身上,淡淡地看向门口的连禾。
他看着对面的“连禾”强忍怒气,问出了和记忆里一样的问题。他冷静回答,觉得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几分钟前他还在心里骂“狗男男”,现在他就成了“狗男男”的其中一个。
看着过去的自己黑成锅底的脸色,连禾实在忍不嘴角的笑意。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功夫做这个?”
被“连禾”这样质问,肃眠无地自容,简直想就地找个缝儿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
回想起他刚才的举动,他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他刚做了什么?他竟然企图对一个伤员图谋不轨!
他这辈子都没法再见人了!
“羡慕啊?”连禾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自己”差点炸毛。
对面的“连禾”被他气得攥紧了拳头,想了想又强行松开。肃眠看到他肩上的伤口还未好好处理,一时也顾不上羞愧,急道:“连禾,你的伤口……”
“连禾”拒绝了他,还让他滚回去继续亲热。
肃眠:“……”
连禾看够了热闹,劝告即将离开的“自己”打开黄色的门,眼看着对面的“自己”硬邦邦地甩上了门,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没想到,逗他自己这么好玩。
肃眠无可奈何地在他身边坐下来:“别笑了,那可是你自己,有那么好玩吗?”
“好玩啊。”连禾眯眼笑得像只小狐狸。
肃眠戳了戳他的脸颊,一脸愁容:“这下完了,我的名声……”
“不都是被我看到了吗?有什么好纠结的?”
“……也是哦。”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肃眠替连禾缠好了散乱的绷带。
连禾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勉强能动弹了。他懒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眯眼道:“接下来……当然是破开这个【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