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咎发完信息后将手机还给言不恩,又摸了摸昨晚新受的伤,一碰到就疼,一疼他就生气,转身抬腿就往季山月屁股上踹去。
季山月正闭着眼洋洋得意地吹口哨,也没想到时咎会光天化日、大马路上会偷袭他的屁股。
被踹出去那一瞬间他就稳住了身形不至于被踹走,但是这一脚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他原地暴怒:“时咎我R你大爷!”
季水风检查了这一片新街区的位置,转身对后面跟着的三个人说:“今天把这条街排查完就可以了。”
说完发现没人理他,时咎和季山月一边走一边打,言不恩在指责季山月,她无奈叹气,说:“你们教防身的注意一下,别受伤了。”
当事人没回应,言不恩先举手:“好的姐,我监督!季山月臭不要脸!”
季山月后踢腿直接扫了出去,踢在时咎的小腹上,却见时咎不知道是没站稳还是什么,径直往后摔出去好几米,落地还往后面滚了好几米。
季山月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咎,傻眼了。
“不是!”季山月震惊地喃喃,“我没用这么大劲啊?虽然我是挺想揍这崽子,但,但,我,我还是有分寸,我真没用这么大劲啊!”
“季山月!”
季山月听到他姐有些严肃的声音在前面喊他,他一个激灵,立刻跑过去扶躺在地上的时咎,
时咎故意的。他想:如果我能假装被他踢得不轻,他就会被季水风骂……
然后他就顺势滚出去了,滚得远,装得像,他自己都没料到。
“我靠,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季山月急急忙忙过来扶他。
时咎龇牙咧嘴,一直倒吸冷气,脸色惨白:“不行,好痛,你想我死!”
他从来没觉得他演技这么好过。
季山月手忙脚乱的:“姐,姐!是不是要送医院啊!”
“季山月!都说了注意一下了!”
“可我我真的没用力啊!”
太痛了,倒在地上,是真的就不想起来了。
舟之覆抬手,那些“嗬嗬”的声音再次慢慢从坟墓里爬出来,他躺在地上,连呼吸都扯着肋骨疼,多呼吸一点,就多尝到一点血的味道。
但即使已经快要被打死,痛得不行,他还是要嘴贱说:“沉皑啊,咳咳,我把亡灵大军召唤出来你看看,有没有一个小孩子,长得特别像你几年前死掉的那个,哈哈,咳!哈哈哈哈!”
沉皑反手拽住身后冒出来的亡灵,胳膊的肌肉用力便将它甩向空中,抬腿踢开前方又蹒跚过来的亡灵。
舟之覆的亡灵大军里,有一个小孩,他就在那儿站着,也没主动攻击沉皑,只是很迷茫地站着,似乎还残留了生前的记忆,他看着沉皑,露出了疑惑,但又很快消失。很快,非常快,小孩的嘴里也开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慢慢地,由走路变为快走,再变为奔跑,极度兴奋的奔跑,他朝沉皑扑过来。
毫不留情解决了靠近的亡灵,沉皑飞速靠近舟之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恶狠狠地问:“你的亡灵大军是群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小孩子?”
舟之覆被掐得喘不上气,他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能瞪着快要爆出来的眼珠说:“当然,啊,你,你不知道吗?哈哈哈!”
他的声音挤压成一条线,只有一个微小的通道够他发声,他的脸憋得通红:“这个世界上,咳咳,所有的人,都不曾真正死去!”
“他们在某个地方,为我组建,组建着他们的军队!咳咳咳!好痛!”
“军队,无穷无尽的军队。”
沉皑迅速解决掉又扑过来的亡灵,转身还踢了舟之覆一脚,痛得他惨叫。
“无穷无尽。”沉皑嘲笑般说,“有多无穷无尽?”
舟之覆用尽所有的力气爬起来,眼神瘆人地盯着沉皑,随即,露出一个嘴里全是血的笑容,他说:“从古至今,死过多少人,我的亡灵大军就有多少人。”
“你杀死的,都是真正的,灵魂!”
“死亡才不是死亡,咳咳。”舟之覆说话都是半吊着气,“被所有人遗忘也不是,是,是我的亡灵大军都召唤不出的人,才,才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我说,哈哈哈哈,啊!让你找找,有没有几年前死掉的那个小孩,哈哈,我在帮你,你打我,不知好歹!”
舟之覆的笑声在又一根肋骨断掉后戛然而止,亡灵大军消失,连同那个跑起来手脚似乎不协调,但是拼命想跑的小孩。
血迹几乎快干了,处理现场的人做完了工作很快也离开。
言不恩躲在季水风身后不敢看。
他们刚好巡查到这家,敲门很久也不开,最后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可是轻轻推门进去,一位男性在客厅上吊自杀的场景就扑面而来。
言不恩吓得尖叫,季山月迅速冲到最前面保护后面三个人,突然又反应过来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看尸体情况,已经死了两天了。
季水风出来后劳累地按着太阳穴。
这一路,虽然大部分公民生活尚且正常,不过长时间的隔离还是出现了一些逆反现象。
处理完事情,四个人开车回程休息,一路上季山月都没有跟时咎说话。
因为在不久前——
“我靠,这附近好像有个医院,时咎!时咎你别死,我背你过去!”
当时,吓得不轻的季山月手忙脚乱地把时咎背起来,时咎还在“轻点轻点”地痛叫,季山月更手忙脚乱了。他招呼季水风和言不恩继续去巡查,他一个人带时咎去就好了。
于是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季山月连忙不迭地背着时咎一路狂奔到医院,怕抖着时咎,他浑身的肌肉一直紧绷着尽量保持平稳,冲到医院的时候累得气喘吁吁的,以前训练的时候两百斤负重都没有这么累过。
“急诊!急诊!这儿有个快死了的人!”季山月冲进去就喊,引得里面的人频频回头。
再不下来就真的刹不住车了,在季山月背上的时咎戳了戳他的肩,很平静地说:“山月啊,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你不重!我等医生过来!”季山月着急地说。
“没事,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
“真的。”
“不!”
最后,由于季山月觉得时咎的语气有点太平常了,平常得就像他已经痊愈了一样,便小心翼翼把他从背上放下来了。
接着……
时咎对他笑,甚至伸了个懒腰。
季山月在原地看着他,足足过了半分钟,医院的急诊门□□发出一声前所未有过的惊天怒吼:“时咎我C你大爷!!!!!滚啊!!!!!”
四周的玻璃不约而同全部轻微颤抖。
“呵呵。”想到那个场景,季山月又冷笑一声。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时咎说话了。
时咎就是个大骗子!狗崽子!演戏精!混蛋!死变态!季山月搜刮了他脑子能想到的所有不堪入耳的词来辱骂时咎。
他们路过了一个通宵营业的游乐园,言不恩的目光走不动了,她要去玩。
“17岁还要去游乐园玩?”季山月嘲讽。
言不恩不管,她就要去。
时咎觉得无所谓,想去就去,季水风则是非常宠溺她地同意了,季山月满心怨言,只能骂骂咧咧跟在身后。
但是女生玩的他们都不太有兴趣,于是季水风陪着言不恩去玩,季山月和时咎又单独待在一起。
“山月啊。”时咎叫他。
“滚!不许这么叫我!”季山月扭头就走,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委屈,他转身就把时咎大骂了一顿。
时咎笑:“……你骂吧。”
结果季山月骂他不够,他掏出手机给沉皑打了个电话,肝肠寸断地把沉皑指责了一顿说就是因为他把时咎留下来,才让自己受此委屈,他必须要补偿!
当时正在去逮捕非正常渠道进入起源实验室的人的沉皑:“……”
“不说话是吧!给兄弟一个准话!你骂不骂时咎!”
沉皑:“……你把电话给他。”
季山月一把将手机塞时咎手里,瞪了他一眼:“接!”
时咎看了眼季山月,又看了眼手机,默默地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那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沉皑说:“配合一下,假装被我骂了。”
时咎等了几秒,面无表情,很平静地说:“好吧,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在没人的空地,季山月又开始教时咎一些基本的打架斗殴知识。
季山月可不爽了,他非常冷漠地说:“可不是我想教你,我是觉得我们一起出来,如果你拖后腿,我一定会恨你的,也不是我想原谅你,沉皑已经骂过你了,再不理你就是我小气了。”
时咎接受他的说法。
接触这么久以来,他觉得季山月这个大壮汉,莽是莽了点,确实脑子的营养都被身体吸收了,以前也很讨厌他,但现在觉得他格外实在,甚至还有点可爱?
“别分神!”
季山月的拳头过来了,时咎浑身一惊立马抽身便躲,已经有了如何躲的意识,奈何速度太慢,还是接了个整的。
“你下手太狠了吧?”
“谁让你反应慢?”
季山月笑得不怀好意,虽然收了力道,但这一拳出去还是会吃痛的,他揉了揉自己的拳头,攻击的姿势做足了。
时咎做了防御的姿势,在季山月阴险的一拳过来的时候,他咬着牙伸手想挡,然而还是被直击正面。
两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一起坐在游乐园的花圃边上气不接下气,随即两个人都大笑起来,像中蛊了一样。
另一边的言不恩挽着季水风的胳膊,漫步在空荡的游乐园里,游乐园只是开着灯光,里面的项目并不开放,装扮各异的卡通人物,摆放精美的小商铺,都是她们驻足的地方。
黑色的橱窗,只有展示物静止着。
季水风没有言不恩那样的公主心,所有东西也是好奇看看。
“姐姐我要这个,等游乐园重新开放了你给我买。”
“这个皇冠好看,姐姐你觉得我戴上像不像小公主?”
季水风宠溺她,对她说:“像,以后公主也要做女王。”
言不恩听着不高兴,她知道季水风什么意思,嘟囔着说:“我不想做女王,还要管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我只想玩,不然这样吧姐姐。”
她想到了最好的办法,笑嘻嘻地说:“以后我们结婚,你当女王,我当女王背后的女人。”
季水风笑,将手搭在矮很多的言不恩肩上,象征性点点头说:“好啊,以后我当女王,你就做背后辅佐我的女人,一起把整个文明带向更好的地方。”
季水风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光,言不恩看着那光,再抬头看天,天空上有好多星星,在夜晚也很明亮,但是看到季水风,她又觉得那些明亮不过如此,什么光都比不上季水风那颗温柔炽热的心。
言不恩心想:我还是想当小公主,但是为了姐姐,我可以做女王。
电话是四人玩累了汇合后打来的,接了电话后,季水风就没有再说话了,她听到电话那头挂了,但她的手依旧没放下来,还是举着,但一言不发。
直到季山月察觉不对,怎么也不说话也不动?于是过去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都吓懵了。
季水风的脸上全是眼泪,但她很克制,一声没吭,连呼吸都保持着正常的平静,只是流泪。
季山月一下就手忙脚乱了:“我靠,怎怎怎怎怎么了?”他慌乱地去拿纸给她擦眼泪。
时咎和言不恩过来也被吓了一跳,立刻去安慰她。
半晌,季水风才开口,她的声音在颤抖,她说:“阿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