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祖米克在降落之后就接收到了天庚的地点讯息。V4的总部并不建立在任何一个主权国家内部，相反他们选择了靠近航海贸易线路的一座临近大陆的岛屿。

得益于这种地理环境，伊祖米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目的地，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其科技感与周围的平顶矮屋格格不入。

“已经都解决了？”

身着理事西装，胸口带着身份勋章的老人拄着拐棍停在门口，它拿出身份卡轻轻一扫，伊祖米克就踏入了这座大楼。

浓稠到化为实质的血腥味从各个隔间的缝隙里钻出，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每个死人的表情都十分精彩，让伊祖米克忍不住欣赏许久。

“真奇怪，我还以为你懒得出手呢。”

它回望站在远处举止优雅的老人。

对此，天庚微微一笑摘下礼帽，有些无奈道：“哎呀，不小心带了个拖油瓶。”

伊祖米克闻言便知道它说的是谁，轻轻冷哼一声。

“怎么，他们打算把那个叛徒架去解剖？”

“差不多吧，你知道现在的世道老年人不好混，尤其是我们这些年纪大过头的，差点被当作珍稀物种抓起来研究。”

“呵，是该研究研究。”

伊祖米克随口嘲讽，它从抽屉里翻找出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带上。

“这个也给你。”天庚从手提箱里拿出装着溟痕的罐子扔给伊祖米克，“他们死得有些时候了，可能不太新鲜，除了必要的样本其余血肉可以用它解决。”

“... ...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好活。”

伊祖米克其实并不喜欢吃人，海嗣大概都不怎么喜欢，因为人的肉既少又缺乏弹性。

除非能碰到念能力者的尸体，即便放置三天三夜肉质依旧保有可口的能量。

为了不让自己反胃，伊祖米克决定每个只尝一口，剩下的交给溟痕。

成年男性的尸体，年轻女性的尸体，已经长出尸斑的小孩尸体...

伊祖米克徒手撕下一块血肉扔进嘴里，表情微妙地咀嚼了几下而后艰难地吞咽下去。

“必须模拟这栋大楼里的所有人吗？”

“是的，据我大概的估算，我杀了有...几百个吧。”

“...人类的政务机关真是复杂且无用。”

伊祖米克选择投降，它只希望下一个不会更加难吃，然而事情总是不遂海嗣愿，在啃到下一个时它差点吐出来。

天庚见状贴心地给它递上一杯海水，并劝慰道：“顶楼那几个就好吃多了，再忍忍。”

“你怎么还在这？”

伊祖米克喝完水后脸色好了许多，看着殷勤的天庚心里一阵烦躁，“你当我在做吃播？”

“哪有，我只是觉得拆盲盒很好玩而已。”

“...你还是滚远点吧。”

自从上次和打了一架后，双方就再也没有爷孙和睦的假象了。伊祖米克恢复了嚣张骄纵的模样，哪怕做着不乐意的事，脸上那股倔强高傲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

俗称，逞强。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天庚依依不舍地离开现场，还不忘礼貌地把门带上。

顺便补充了一句，“贝勒姆就在顶楼，你吃得实在难受就啃他两口。”

伊祖米克没有理它，要不是斯卡蒂同意了这个计划，它才不会在这里做这种蠢事。

两个小时后，尸体全部清理结束。

伊祖米克根据每个人的生物细胞样本，用分身捏出了一模一样的人形，除了几个坐在圆桌会议的老东西，其余人都只是行尸走肉的空壳，像NPC般根据他们当天的记忆重复同一天的内容。

当然，最后，它也遇到了贝勒姆。天庚不知道怎么想的，任由他被捆在试验台上。

“你看上去...”贝勒姆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动，他不安地动了一下手脚试图挣脱开那些碍事的机械。

“你看上去像一撮新鲜的海草。”伊祖米克当机立断地接道。

贝勒姆沉默了，他能看出来眼前少年的状态很不对劲，那些外溢而出的孢子每个都看上去格外躁动，连带着他这个眷属都能明显感知到它的情绪。

“你是饿了？还是...”贝勒姆有些不敢出声，这种诡异的侵略感正在软化它身体的每一处关节。

“别动。”伊祖米克皱起眉头，那双猩红的眼眸盯着贝勒姆就像在打量一个猎物。

贝勒姆躺平了，反正他也打不过。

而伊祖米克也颇为自然的脱去沾满鲜血的手套，用干净白皙的手慢慢抚摸上对方的脸庞，眼睛，而后是那些飘逸散开的绿色碎发。

“很漂亮。”它说。

贝勒姆能听到自己胸腔内激烈的跳动，他为这种反应感到无语，为了找回一个老东西的场子，他干脆道：“你能不能快点。”

伊祖米克自上而下地瞅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动，我累了。”

它随手拿起试验台旁边的手术刀扔在贝勒姆手边，“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你先别压我身上，让我起来弄。”

这次伊祖米克很干脆地就离开了，它收回那些游荡的孢子，看上去已经回归理智。

“任务完成，我要回贝格罗塞了。”

天庚收到信息时，大楼内已经没有了伊祖米克的气息。它赶到楼顶发现贝勒姆依旧脸色苍白地躺在实验室里，对方微微仰头开口。

“你故意的？”

天庚不理解，帮他解开束缚，“什么？”

“它又不是老鼠，我这样一盘肉怎么能勾引到它。”

贝勒姆的语气淡淡的，自从他复活后，他就不在意任何事了，只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沦落为钓鱼的饵。

“虽然我感谢你当时救我，但这种事对我来说，还是有些不可接受。”

而这次天庚没再装傻，只是道：“这种事以后还会很多。”

“隐忍会化为接纳，屈辱会化为欢欣。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体内的东西会改变你。”

“你觉得伊祖米克是因为理智才拒绝你吗，恰恰相反，是因为你拒绝了它。”

得知真相的贝勒姆越发觉得当年奥斯曼的地下室才是最安全的，早知道就该烂在里面的。

“不过，只要你在这好好干，就基本不会碰到那小子。”

天庚一转语气，轻松道：“放心吧，它追着它姐姐到处跑，不会记得你的。”

“好了，该上任了，联合国的幕后黑手。”

“......”贝勒姆无法拒绝。

总觉得好像一次性跳了两个坑，但他不敢吱声，还是躺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