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降落在萨德摩小镇，斯卡蒂第一次见到黑尾口中的故乡，贫瘠的土地破败的房屋，衣不蔽体的小孩怯生生地躲在砖瓦后面看着它。

这里荒芜的像一片沙漠，偶尔几处炊烟升起有了一丝人味。

“斯卡蒂小姐，尼薇夫人那边会有人来接您，属下等就先行告退。”黑衣管家鞠躬离开，飞船再次起飞，将斯卡蒂一个人留下。

它的行李很少，只收拾了剑背在身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塞了贝斯曼交代的流星街注意事项和地图。

尼薇派来的人最多只会在流星街的外区等它，它得自己从萨德摩走到外区。

一百公里，一个成年人不眠不休也得至少花上二十小时才能走完。斯卡蒂比划出了距离，当然作为一个揍敌客这并不困难。

离开萨德摩小镇一路向着流星街出发，俩边从荒芜贫瘠的土地慢慢开始出现小型的垃圾堆，都是一些零碎的包装袋和零件。

偶尔会有一些大型机器被埋在土里锈迹斑斑，再往前走就会闻到垃圾山特有的臭味，食物腐烂的气味。

越来越多的垃圾山交错堆叠，斯卡蒂知道离流星街越来越近了，忍受着难闻的气味终于在远处看到了错落的房屋。

斯卡蒂出发的时候还是早晨，现在距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流星街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范围很难有确切的划分，它不像是国家有国界，它只是一个被垃圾山隔离开的遗弃之地。

但是从内陆来到这里的正常路径只有斯卡蒂走的这一条，这也是贝斯曼给它特地标注出来的，让斯卡蒂更加确定没错的是，它看到了流星街寒碜的铁丝大门。

以及坐在门口衣着褴褛的酒鬼，半睡不睡地躺在地上，懒懒的睁开一只眼看它。

“小鬼，穿的挺干净，怎么到这来的？”酒鬼一边抠着鼻子，一边问道。

“我来找人。”

“什么人？”酒鬼眯眯眼。

“来找我的！”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一身黑色护士服的女人走来，她的面色带着不加遮掩的嫌弃，“元老会的看门狗，日子过得不错。”

“哟，彼此彼此，女宿的狗。”酒鬼哈哈大笑俩声，随即挤眉弄眼的盯着斯卡蒂瞧起来，“这小家伙，是揍敌客的吧。”

斯卡蒂微微一愣，歪头问道：“为什么？”

“你这个年纪的小鬼，刚刚一路走过来都不带声的，一看就是黑暗世界里出来的。而且女宿还派人来接你，那多半就是揍敌客了。”

“虽然我只是个看门的，好歹也比你多活几十年。”

妮可不耐烦地招呼着斯卡蒂跟她走，“别管那个看门狗了，跟我去见尼薇老师，别让她久等了！”

“走吧走吧，既然是女宿的客人，就放进来吧。”酒鬼重新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他的气息平稳雄厚，是个不可小觑的练家子。

有妮可作为引路人，斯卡蒂在前往六区的路上都没有碰上什么麻烦，倒是看到不少光明正大抢劫盗窃的。

“以后你要在这里生活就记着别多管闲事，这里和外面不一样。”妮可警告道，随即沉默了一下，“忘了你是揍敌客，应该不会有这些坏习惯。”

行侠仗义的坏习惯吗。

斯卡蒂没有吱声，它确实不会这么干，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看他们为了食物残杀，都只是为了生存。

身为揍敌客它衣食不愁，它的本领源自于家族需要担负的荣誉，而这里的人之所以变强完全是为了生存，它们没有底线，活下来的都是疯子。

“我会给你安排住处，尼薇老师需要你的时候我也会来通知，其他时候尽量别乱跑，你也看到这里的环境了。”妮可思来想去，斯卡蒂说到底只是个一岁小孩，连能不能独立思考都是个问题，万一不小心搭上性命她可不敢想象。

当然让她这么谨慎对待斯卡蒂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斯卡蒂是揍敌客的金疙瘩，而只是因为尼薇需要斯卡蒂。

妮可讨厌揍敌客。

内部流星街的范围反而小很多，从外区到中部六区也就半个小时左右，斯卡蒂先去见了一次尼薇，虽然这不是俩人第一次见面，但上一次斯卡蒂并没有意识。

这是个和席巴一样棘手的存在，她能发现它身体的异常。

妮可把斯卡蒂直接送到了尼薇的实验室，俩个人就在这里尴尬对望。

尼薇翘腿：“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奶奶。”

斯卡蒂乖巧：“奶奶好。”

尼薇挑眉看着斯卡蒂，这孩子的外表过于有欺骗性了。

“流星街没有茶水之类的招待你，我就直接切入正题了，你知道你身体的情况吗？”

“不知道。”斯卡蒂真诚地摇摇头，一双天真的眸子楚楚动人。

它当然很清楚，但是它需要知道尼薇知道多少关于自己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基因很强但也存在缺陷，我是来帮你调理的。”尼薇理了理银灰色的长发，从手术台上下来。

“之后我每个月都会抽你一管血液进行检查。”她走到一个仪器旁，从里面掏出一个针管。

斯卡蒂明白自己是被忽悠来当小白鼠了。

“奶奶，你能治好我吗？”

尼薇顿了一下，“会的，孩子。”

“把手臂伸出来。”

细针扎破皮肤，血液顺着导管进入试管。

尼薇取走了这个月的第一份血液样本。

“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会慢慢习惯流星街的生活。”

像是用完就被扔弃的垃圾，斯卡蒂被赶出了尼薇的实验室，去安排的地方休息。

这里和揍敌客的装修氛围很像，同样是石壁的走道阴森灰暗，作为长老的住所，尼薇由于其医生的特殊身份，被划予了更大的空间用于收容病人以及研究实验。

“尼薇老师很忙，没事你别去打扰她。”妮可领着斯卡蒂到了房间，开始细细向她招待事项。

“你的生活品要是缺了都可以问我，不要去找尼薇老师!”

“我可以出去吗？”斯卡蒂问道，它可不想刚从揍敌客的牢笼出来又换了个地方坐牢。

“可以，别把命丢了。”妮可冷笑俩声。

倒不是嘲笑斯卡蒂的实力，只是这种天真的问题让妮可觉得格外好笑，就像长时间被关在笼子里金丝雀，解开了锁还小心翼翼地在出口试探徘徊。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览无遗的平地上放着一张缺胳膊少腿的床，屋子没有窗户是完全封闭的，显得十分压抑。

忙活了一天，夜幕来临的流星街比白日少了几分喧闹。

大部分流星街居民都会倚靠垃圾回收转卖生活资源，夜里的他们用这笔资源去享受、交易。

斯卡蒂的感官灵敏，能鲜明地听到嘈杂的人群聚在一起欢糜的声音，伴随着不知痛苦还是喜悦的叫唤，偶尔会有枪声响起。

一切都被标明了价格，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易。

妮可拿来了一块面包，告诉斯卡蒂这是今天一整天的伙食。

“谢谢。”斯卡蒂慢慢啃起面包。

妮可抱胸翻了个白眼，“揍敌客是傻子吗？”

“你不该谢我，要不是尼薇老师，这块面包已经在我胃里消化干净了。”

斯卡蒂听懂了，但还是重复了一遍谢谢。

“算了，你确实是个傻子。”妮可似乎是被斯卡蒂的软软的态度气到了，脸颊微微泛红，流星街从没有过这样天真的小孩，他们从小就得为了生存举起武器，“实验室不养废物，你的资源一周只有一次，不想饿死的话就自己去找吃的。”

“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换。”妮可摔门离开。

这个小护士的脾气让斯卡蒂摸不清楚。

总而言之，既然已经离开揍敌客了那就是个好的开始。按照贝斯曼的地图，西部的内区靠海，而从中区进入内区需要打败看门人或者是长老的引荐信。

它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尼薇说要给它治病那是不可信的，斯卡蒂比谁都清楚海嗣是一种不可逆的转化。

如此看来，尼薇的研究只会无疾而终，但如果她有着别的目的，比如刻意提取自己的细胞。

斯卡蒂想，她或许会得到一份惊喜。

而它会收获在这片大陆的第一个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