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批的鱼被装进了水槽,美丽的装裱在斯卡蒂的房间里,虽然总是莫名其妙地活不过一周,黑尾也见怪不怪了。
与此同时,揍敌客的教授也又换了一批。都是些年轻的新面孔,像极了刚入虎口的小羔羊。
在揍敌客,俩者没有区别,全都由主人决定生死。
当然,斯卡蒂是个尊重知识的海嗣,在它心里那些教授的价值要比低级的同族高的多。若不是席巴的命令,它还有许多问题想向先生请教。
家里的食物链非常明显,除开马哈基本不说话,对家族决议不表态以外,最高位就是席巴。
桀诺平日不理事,和斯卡蒂碰面的机会也很少,和基裘一样可以影响席巴的决定。再往下就是伊尔迷和斯卡蒂这俩个还在成长中的小崽子。
揍敌客的人口严重短缺,能作为劳动力的就只有三人,伊尔迷目前还在训练,没有正式投入使用。斯卡蒂就更不用说了,刚刚被允许迈出揍敌客的大门,在管家的陪同下可以到枯枯戮山转悠,任务对它还为时过早。
今日是雨天,刚刚入秋的天气,雨丝格外细密,打在脸上也只会留下缠绵的朦胧感,不打伞也不要紧。
斯卡蒂喜欢这样的天气,它伸出手去接住那些从天而降的水,黑尾站在它的身旁,为它撑开一柄黑伞。
被水环绕让斯卡蒂想起了它在大海的感觉,它喜悦地跑到雨中开始转圈舞蹈,好似是无师自通的天赋,它的身姿在黑尾眼里格外优美灵动。
它过去的朋友喜欢跳舞,因而斯卡蒂也会一些。如若此时它穿的是红裙,而不是厚重的棉衣必然更加好看。
不知不觉,黑尾看迷了眼,回过神来才提醒道:“小姐,小心着凉。”
揍敌客的体质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与这些相比区区着凉属实不够看,倒是有点轻视斯卡蒂的意思。
黑尾自知是昏了头,抿住唇生怕自己的多嘴引起斯卡蒂的不快。
她知道斯卡蒂以后会变得很强,超越她,超越伊尔迷,甚至席巴。但在成长前,斯卡蒂只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对于有着苦痛童年的黑尾来说,斯卡蒂总是会牵动她的保护欲,哪怕那孩子完全不需要。
正如此时,斯卡蒂丝毫没有听见黑尾的话,一心沉浸在雨中,仰面天空感受着水珠贴在皮肤上的感觉。
还不够,还不够。
它体内的细胞又开始不安分的躁动了,大概是太久没有海水的滋润,如今苏醒过来难得解渴了一番。
斯卡蒂安静站在雨里,它突然想唱些什么,阿戈尔的歌谣在它的脑中浮现,它情不自禁的轻声哼唱起来。
“当她祈祷
星星停止闪烁
当她流泪
夜晚露出微笑
当她悲叹
痛苦蔓延在她的疯狂。”
那并非黑尾所熟知的语言,但一股奇异的感知侵入了头脑,似乎她曾在哪里听过,恍然间分不出真假虚实,远处的斯卡蒂的身影也模糊起来,慢慢地身后展开了一团巨大的黑影。
斯卡蒂歪歪头,困惑地走到黑尾身边唤了她一声:“黑尾。”
“是。”黑尾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脚旁的小萝卜丁,“小姐想回去了吗?”
“不,再陪我多逛会儿吧。”
席巴对斯卡蒂的期望很高,它的课程每天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只有俩个小时放风的时间,斯卡蒂并不想浪费。
这是它第一次走出城堡到揍敌客的后花园,也就是整个枯枯戮山,自由的空气充斥在鼻尖,让人神清气爽。
揍敌客的主宅建在山顶和山腰中间的位置,枯枯戮山在记载上是座活火山,近代陷入休眠状态,早年揍敌客盘下了这座山作为据点,并且修建了至今沿用的黄泉之门。
山脚下是方圆几百里的森林,小溪贯穿其中,下游淤积有几个小水塘。森林里有着不少野生动物,以及揍敌客圈养的魔兽。
正当斯卡蒂散步到山脚下时,一阵尖锐刺耳的惨叫响起,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
丛林的鸟被惊飞,斯卡蒂皱起眉头。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黑尾则面色自然,她向斯卡蒂解释道:“每年有许多不知好歹的猎人或者行家看上了悬赏,来揍敌客挑衅。”
“他们无一列外都死了,从刚刚那声惨叫的方向来看,应该是被三毛吃了。”
“三毛?”斯卡蒂的关注点并不在那群猎人被吃,而是三毛这个让它熟悉的名字,基裘似乎提起过。
“是揍敌客的看门犬。”
斯卡蒂恍然明白,它是在绘本上见过三毛。
三毛是揍敌客家养的犬形魔兽,它的体积比正常的大型犬还要大四五倍,高度可至三米,寿命有五六十年长,是席巴外出捡回来的,只听从揍敌客家人的命令。
绘本中曾经有揍敌客吹响哨音指挥三毛的桥段,很是威风。
“我想去看看。”斯卡蒂提起了兴趣。
黑尾想着阻拦,却发现在她开口前斯卡蒂就跑没了人影。
如果那群猎人伤到了斯卡蒂,她的命怕也是没了,黑尾想着,匆匆追上去。
作为臭名昭著的杀手家族,其过于强大的名声招惹了一堆堆赶忙来送死的家伙,因而总是门庭若市,以至于当地的旅游巴士特地将此处当做景点。
一般游客乘坐旅游巴士来观光,心怀不轨之人也许乘坐的就是地狱列车,有来无回。
黄泉之门,由特殊材料制作的宏伟精巧的大门像一条鲜明的界限隔开了揍敌客和外界,如果想要踏进揍敌客就必须有进入地狱的心理准备。
年轻的赏金猎人瓦特和他的助手小节郁第一次参观揍敌客家,之所以说是参观是因为他们并没有进去的意思,只是兴趣使然的路过来瞧一眼。
而这一瞧,却正好碰上了几个不知好歹的黒道混混妄图大摇大摆地走进揍敌客的家门,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杀手家族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揍敌客有俩扇门,一扇以黄泉为名,一扇不知其名。门口好心地设立了保安室,暗示了进入的方法。
黒道混混抢走了保安的钥匙,对着他肆意嘲讽一番。
“揍敌客居然派这么一个弱鸡看门,哪有传说的那么厉害,今天就让小爷取走他们的人头!”
说罢,几个人研究起了钥匙,找到了偏门的路兴冲冲的进去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保安皆卜戎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重新放回头顶。
最近他的秃顶趋势越来越明显了,这顶帽子可丢不得。
“你们也是来找揍敌客的?”他看了眼没跟着旅游巴士走的瓦特的小节郁俩人,眯了眯眼问道。
“是的,不过我们无意冒犯。”瓦特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光是这个保安给他的感觉就很不一般。
他感觉到了气,作为刚刚学成出师的猎人,瓦特对念的运用远不及眼前的这位保安。
小节郁跟在青年身后,她的个子矮小,穿着老式的和服,脸画得惨白,像个女儿节的玩偶。她不喜欢说话,和瓦特全是意念交流。
“那几个人,出事了。”
瓦特听到了小节郁的传音,确信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向皆卜戎打听道:“那把钥匙是假的?”
“假的?呵呵,不,那是真的。”皆卜戎笑道,“但是门是假的。”
偏门传来人类痛苦的惨叫声,斯卡蒂站在草丛间,看着几个怪人闯进了三毛的领地,被它像嚼脆骨一样吃得一个不剩。
外面的人也同样听到了惨叫,瓦特脸色一白,皆卜戎从保安室里提出俩个铁桶,无奈的走到偏门。
“三毛,你最近又吃多了。”
一只白色的爪子提着人骨放在了铁桶里,那阴森的色泽很难让人觉得那是种正常的生物。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保安,实际上我就是个负责回收三毛吃剩垃圾的下人。老爷规定了三毛的吃食,只是这些日子来揍敌客的人太多了,三毛也吃多了。”皆卜戎摇摇头,“在这么下去,它要肥得跑不动了。”
而此刻,肥成一团的三毛正舒服地趴在地上睡午觉,它的尾巴一晃一晃,显然心情很好。
斯卡蒂盯着看了一会儿,决定直接上手,将罪恶的爪子伸向三毛的尾巴,使劲撸。
海嗣的体表大多都是鳞片,没有毛茸茸的,这是一大遗憾。
黑尾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斯卡蒂和三毛打作一团,玩累了俩个家伙依偎着睡在一起,斯卡蒂在三毛的肚子上随着呼吸声起起伏伏,本人还毫无知觉地睡的很香。
她还真是瞎操心一场,大部分进揍敌客的连第一关【门】都过不去。不过,斯卡蒂睡着了,下午的课程该怎么办呢。
黑尾无奈,只好去通知席巴说明情况。
“既然如此,让斯卡蒂休息一下吧。”席巴听闻了经过,斯卡蒂难得像个正常贪玩的孩子,他哪会有不答应的理由。
于是斯卡蒂第一次在野外午睡,还是在狗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