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在一个公司同个部门，但设计部的工作实在特殊，要是施工的地方远，初期跑现场走个几天是常事。

王书译都已经工作几天了，还有人刚回来，早晨收拾完工区，王书译就被几个刚回来的设计师抓了个正着。

没有领导在的办公室要来的自由很多，三五成群的设计师靠在工位前，随手拽把椅子就能让王书译参与闲聊。

“我这出差没多久，回来一看，书译都已经站在权力的中心了。”沈蕊出现场那几天太忙，办公室的八卦群都没看，宋芙芳又不是个爱传消息的人，当看到王书译出现在早会，沈蕊真的是有些惊讶。

“我一个临时生活助理，怎么就站在权力中心了？”手里被分了闲聊专用的橘子，王书译刚剥了两瓣，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本次吃瓜的重点。

“怎么就不是权力中心了？”听王书译这么说，身后靠在工位上的男同事立刻表现出极强的科普欲望：“你知道吧，咱们老大不是普通设计总监，你想，他是藤校毕业的，那样的大佬凭什么来咱们公司？”

“凭什么？”同样是好奇，提问的却不是王书译，而是跟王书译同期到公司的新设计师。

“听说，当初老板请他的时候，是技术入股，本来要升副总的，结果…”

好像是什么江湖规矩，但凡百晓生要说点什么秘密，总是说不完全，不是他自己想卖关子，就是办公室来人。

那边一组长楚杰刚到，八卦小群就好像收到什么狩猎信号，立刻树倒猢狲散，刚还围着王书译的人，单腿一蹬马上把自己弹回原位，只剩王书译在原地，迎接了楚杰不善的眼神。

“回自己工位。”楚杰凌厉冰冷的声音传来，王书译不由看向楚杰。

总觉得对方今天对他格外的不友善。

“感受到了吗？这里面全都是瓜啊，你就慢慢体会吧，办公室不亚于宫斗剧。”刚把自己一脚送回原位男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然挪回来，只是看着一组长说话的方向，声音小了很多。

办公室的勾心斗角王书译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何承快来了，他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身体反馈的毛病，并不是某天突然发生，是日积月累的忽视，最终身体扛不住了，才一起爆发出来。

刚进办公室，何承就连接了两个电话，盛好的蔬菜粥，从热气腾腾到只有一点温热，何承才处理完事情。

结果挂了电话，何承又拿起办公桌上的资料，手中的粥是凉是热，有没有被重新换上新粥，都无关紧要，好像只要能填饱肚子保持工作的体力就可以。

“十点我临时约了个客户，初步沟通下设计，你跟我一起去记录下。”向来细嚼慢咽的何承，在堆积如山的工作面前，也变得随意很多，两口喝完稀粥就跟王书译交代起来。

“好。”当初何承让他当助理的时候，是说设计部分的工作会找其他人。

但王书译从来不是一个不敢承当的人，兼职那么多年，什么都是一点点学会的，何承既然叫他做，那必然是他可以胜任的事情，哪怕不会，他也可以提前去了解。

沈蕊「要是普通设计师的初步沟通，大概就是客户说一下他们的情况，想要什么样的设计风格，咱们这边就说一下资费标准。」

沈蕊「或者是老大已经设计好初步方案了，要跟他们讲解下图纸，沟通一下预算报价。」

沈蕊「但老大这边一般很少接私人的住房，这个沟通应该是项目方，情况可能要复杂一点，我不太清楚…」

有些话不方便问朱媛，怕别人误会他是想顶替位置，王书译就问了公司除了何承之外，最熟悉的沈蕊。

只是和沈蕊说的不一样，何承这次约见确实是私人的住房，一对小夫妻来，沟通新房风格，全程几乎都是何承在谈，王书译只是负责记录。

王书译不知道如果朱媛在，是不是有些细节的问题就不用何承亲自说，只是感觉在这场沟通中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所以在跟项目方聊完，王书译专门去找了之前存留的部分记录，学着人家的格式，把资料整理给何承。

设计部刚接了大项目，何承手里本身还有没完的项目，如今新工作又来，晚上就没能跟王书译一起回来，是王书译做好晚饭打算去送的时候，何承才拎着电脑回来。

“你又偷偷学习了？记的那么规范。”简单的晚饭后，何承终于有一点时间，看王书译整理的资料，夸奖来的润物无声。

“没做过，怕弄的不好，去借鉴了一下。”坐在沙发另一边的王书译，老实承认。

平板滑动，快速浏览过一遍，随后何承看着王书译认真开口：“如果你时间足够，其实我真的挺希望你能学一学的，之后跟我一起工作，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到这些，如果你完全不懂可能会有点累。”

“时间我倒是有，但我对设计行业完全不懂，根本不知道从哪开始学…”

何承说的王书译自己也明白，就像今天跟客户谈的事情，其实都是最简单的东西，这些不可能都另外去找设计助理来做，如果他能学会，能省何承不少时间，也不算白拿另一份工资。

只是今天下午他努力过，没有系统的章程，光凭网上搜索和打听几句，进展并不大。

“你等着。”何承听王书译这么说，随即起身去了书房，没一会拿出几本书，递给王书译。

“我大二的时候，给我的老师当过一段时间设计助理，这是我那时候的书，之前搬书柜发现的，你可以看看，里面内容挺简单的。”王书译翻看的认真，那边何承则在在旁边解释。

那几本书没多少设计的内容，主要是室内设计的沟通到项目落地的流程，似乎是何承曾经常用的书籍，字里行间标注了很多基础知识。

“承哥，这书我能拿回去看么？”王书译简单翻看了下，已经觉得受益良多，便想要深入看看。

“时间还早，在我这看一会吧，书你拿走没问题，但这上面记得东西快十年了，有些东西都变了，你不一定看得懂，有我在，还能给你讲解下。”像是考虑过，何承委婉回绝。

“承哥你是藤校的？”

“你怎么知道的？”

“同事说的。”

“你们还会说这个啊。”

“承哥，你可真厉害…”

“在转移话题？”

“没有，真心觉得你厉害。”

灯光笼罩下，微微泛黄的书页中的流畅笔记，讲述着何承曾经也同样稚嫩，几乎把学到的东西都留存在纸上。

不过与何承不同，王书译没有任何专业知识，有时何承一笔带过的东西，对王书译来说也需要理解。

下意识抬头，沙发另一边工作的何承瞬间发现，仿佛一直在关注着这里，等待着他的提问。

“施工造价和材料的部分，都要在施工前扩列出来，这个环节就要跟设计师沟通…”两个人的呼吸靠近，何承已经拿着笔记本坐到王书译身边。

“比如我的设计图是这样的，顶装部分我是想展现什么效果，这个材料的颜色质地就要根据想法来，然后根据客户的预算有一个初步的挑选，把每一样材料做个全套的规格单…”

“就像这样的文档，硬装软装都是一样，这个不是最终敲定版本，客户之后也会自己的想法，沟通的时候，总体要保持一个原则，就是与设计风格大致相符，不然最终出来的效果会打折扣…”

“承哥，我能录音么？”小心翼翼的打断，王书译看着何承的眼眸都是谨慎的。

“没问题，那我再给来一遍详细点的，到时候你慢慢熟悉。”然而何承总是包容体谅，笑着停止自己的话，丝毫没有不耐烦的，又复述了一遍。

时间就在两个人被书页裹挟着离去，工作的事何承说的专业，王书译听的认真记的清楚，两人为着共同的事物靠的越来越近，窝在两人腿上的小猫越来越蔫，等两人再抬头，王书译已经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间。

“你现在回去澡都来不及洗，还打扰室友，今晚就留下吧，正好明天周末，我再跟你仔细说下后续的流程，顺便一起标记下图纸。”

王书译还没说话，何承已经提前断了退路，好像何承给的方案，就是王书译此时最佳的选择。

“那麻烦承哥了…”

“洗澡去吧…”

一周仅有的空闲被三言两语占据，而说话的人并未察觉出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自己麻烦了别人…

职业联赛常规赛即将结束，卫冕冠军提前对阵曾经的三连冠强队，开打的场地正好是a市最大的体育场。

当何承驱车前往比赛场地，把内场票拿到手，王书译才知道，所谓的标记图纸，所谓周末的学习，不过是何承给他惊喜的理由。

“大夫说我要劳逸结合，这周咱们都这么辛苦了，该犒劳犒劳自己了…”

人海中，何承站在王书译身后，双手搭在对方肩上，无所顾忌的用亲昵的力度催促着对方前进，仿佛全然是为了自己。

“你不是也喜欢周岐，我有个朋友在这工作，说不定比赛结束还能让你们聊两句。”

然而，话说来说去，最终的落脚之处，还是在另一个人身上…

“谢谢承哥…”而对方也听得懂。

“早晨看你六点就起来了，工作归工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不是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