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淡淡的雪意，间或一阵，尹西眯起眼睛，抬头看着满目期待的叶湘，脸颊吹得已经快感知不到，脚下的影子也一点点变长。
来都来了。
“行。”尹西答应，转身往雪具店走，“你要是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可别怪我踹了你自己上位。”
“哈哈哈……你不是说我是资本家嘛，合理压榨这方面天赋点满，保证你饱不了还饿不死。”
他是懂资本家的。尹西进了店，就拿了原先那几样，但在单板和双板的选择上，尹西犹豫不决，偏头询问叶湘的意见。
他抱着胳膊靠在柜台上，神色懒懒，“看你喜欢，双板整花活儿，单板耍帅。”
“你是什么？”他虽然带了装备，但尹西一直没问过。
他笑容加深，视线和她相撞，“单板。”
真是毫不意外。换好装备后，两人坐着缆车上山。
尹西是有些微微恐高的，但适应过后，又觉得很兴奋，一双眼到处看来看去，幻想着自己在雪道上驰骋的飒爽模样。
“别看了。”宋也缃敲了一下她的头，指着前方说：“快下缆车了，注意点，别摔得太难看。”
“所有人都会摔？”尹西反问。
宋也缃点头，“基本，而且摔得很难看。”
“你是不是摔了个四脚朝天。”尹西做好了笑他的准备。
他斜睨她一眼，倨傲道：“我不在基本里。”
尹西撇嘴不屑，“我也不在基本里。”
已经快到下缆车的时候，这时候上网查方法肯定来不及，尹西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前面的人，逐渐摸出一些规律，轮到她的时候，尹西有种大考前的紧张。
宋也缃看她这么集中，心里恶作剧的劲儿上来，轮到他们的时候，他提高声音道：“哎哟，快下！”
尹西着实被他下了一跳，但注意力很集中，所以也只踉跄了两步就立刻站稳，心里的微末紧张散去，她回头，逆着光，神色傲娇地对宋也缃挑了挑下巴。
“不愧是我的西西，做什么都很棒。”
说辞换的倒是快。
刚落地不久，教练马上过来打招呼，是一个中年女性，笑呵呵的，看起来很好相处。叶湘似乎和教练认识，两人熟稔的寒暄了两句。
教练领着他们往前走，尹西看着身侧的人，问：“你还滑初级道？”
“陪你啊。”他一脸理所应当，旋即又弯腰低头，语调暧昧，“这可是你的第一次。我当然得参与。”
尹西满心满眼都是快点学滑雪，对他这点儿调情无动于衷，随口“嗯嗯”敷衍了两句。
讲了一些基本要领，一个教练加一个大佬叶湘，尹西虽然小有磕碰，但还算学得快。岔子出在了试滑，尹西两米三摔，身子歪歪扭扭就是找不准平衡。
又一次摔倒之后，教练指出她的问题：“你视线要稳，别乱看。”
尹西点点头，再做准备时发现刚才叶湘在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视线范围放到更大，终于在有些远的地方，看到了一身黑色雪服，长身玉立的叶湘。
而他手里，牵着一个穿着粉色雪服的妹妹。那妹妹应该也是初学者，滑得歪歪扭扭，叶湘似乎在指导她。
妹妹情况比尹西好不了多少，摔倒的很频繁，叶湘总是能精准把人捞起，两人经常一个满怀。
在雪场，这样的接触非常自然，而为了减少“鱼雷”的数量，老手看到新手，都会不吝帮忙。
可能叶湘身上的海王滤镜，导致尹西看他做什么，都觉得是在暧昧。
“小尹？怎么不动？累了去旁边休息一下。”
“哦哦！”尹西收回视线，对着教练摇头，调整状态继续摔。太阳下山的时候，尹西总算能自己掌控滑板，虽然还是会摔，但已经基本没有问题。
“你学得很快。”教练对她不吝赞赏，“和当初也缃的速度差不多。”
尹西皱眉，北方人读“叶”这个音，都吞音的吗？显然不能说别人普通话不标准，尹西收起心理的疑问，笑着说：“他当初也是你教的啊？”
“没，我和他一起学的，上的教练课，他每天进度很快，导致我们其他人压力可大了。”教练回忆往事，脸上泛起怀念。
尹西瞪大眼睛，第一反应就是他又是为了钓妹子。
“他那会儿肯定特招妹妹喜欢吧。”
“是。”教练肯定，尹西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不过他很洁身自好，除了必须交流之外，基本不和同龄女生聊天。”
尹西震惊到以为自己听错，她很难把洁身自好、不和女生聊天这种东西和叶湘关联上，简直是两头堵的故事。
“那会儿他多大啊。”
“二十来岁吧。”教练也犹豫，打量了尹西一眼，说：“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这么一说倒是勉强合理，曾经的叶湘是个纯情帅哥，经历了一些变故、很可能是被女人狠狠甩过，这才转性，变成了处处留情的海王。
叶湘抱着板子姗姗来迟，笑得满面春风，和自己的疲累形成强烈对比。
“你来了，正好说你呢。”教练热情地同他招呼。
“说我什么？”宋也缃语调随意，大步走到尹西旁边，捏了捏她驼着的脖子，嘴角扬起。
“小尹和我打听你学滑雪那会儿的事。”
“哦？”宋也缃眼眸微亮，手挂在她肩上，道：“想更了解我啊。”
尹西点头，想了解他被甩的过程，也算是想了解吧。
“哈哈……”他嘴角的笑更深了一些，大手揽她入怀，道：“走，回去慢慢说。”
和教练道别，两人乘坐缆车下山，这会儿是高峰期，等了一会儿才有位置，一车挤得满满当当，尹西窝在靠窗的位置，山路颠簸中，她靠在宋也缃怀里，睡了过去。
下车时，宋也缃半边肩膀都是麻的，看着紧闭双眼的尹西，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吐槽道：“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奴隶。”
脸颊吃痛，尹西迷迷糊糊的睁眼，眼底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看就还没回神，宋也缃又捏了捏她另一侧的脸颊，收获两团红晕之后，尹西一把打掉他的手，跳下车。
方才在山上就是憋着一口要学会的气儿，这会儿放松下来，困意像大山一般压过来，胡乱吃完了饭，尹西飘着回了房间，一头栽在床上。
有了前一天的铺垫，尹西今天已经不怎么摔跤。
“试着滑完？”宋也缃提议。
尹西跃跃欲试，但还是有些害怕，“我怕自己是鱼雷，也怕别人是鱼雷。”
“不会。”他语气十分笃定，“我在你后面跟着。”
叶湘说到做到，一次成功之后，尹西的胆子大了起来，又一次尝试，她试着加快速度。
一种极其微妙的刺激将她席卷，嘈杂的人声不再入耳，雪层被化开的莎莎声单调纯粹，周围的一切都加速向后退去，尹西小心避让的同时大胆往前，整条初级道滑完之后，她慢慢停下，鼓噪的心跳却没有平息。
准备感谢他带自己过来，一回头发现身后哪有叶湘的影子。
尹西不必寻找，都知道这人肯定又给妹子去“教学指导”了。自顾滑了几圈，尹西有些累，找了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发觉天空很好看，于是拿起手机狂拍。
没过一会儿，叶湘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餐厅。
饭点餐厅的人很多，尹西穿过人群走进去，看见叶湘之外，还看见了其他人，男女都有，聊得很热闹。
很快，有一个穿着绿色雪服的男生冲尹西招手，大喊：“西姐，这儿。”
尹西可以确定，不认识这个人，但他旁边是叶湘。
不明所以的落座，尹西瞥了一眼叶湘，问：“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绿衣服的男生立马道：“叶哥说最漂亮的那个就是。”
尹西偏头，叶湘冲她挑了一下眉。
这些人很热情，尹西也不是什么社恐，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大概明白了情况，这几人折服于叶湘的技术，下午准备一起玩。
尹西扫遍众人，最终定格在穿粉色衣服的女生身上，这和第一天的妹子是同一个人，她恐怕才是叶湘的原因。
果不其然，吃过饭后，他拉着尹西去结账，等待找零的时间，他说：“帮我个忙。”
尹西明知故问：“帮什么？”
他下巴往门口方向点了点，粉衣服的女生走在队伍的末尾，“帮我搞定那个妹妹。”
尹西已经想笑了，但还是忍住，道：“哟，你用得着我？”
他一脸怅然，似乎真的没辙，“她太乖了，你们是同性，能更好的打开话题。”
尹西兴冲冲地问：“这算你求我吗？”
他轻啧一声，“这算吩咐，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奴隶。”
尹西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滑了一圈结束，众人坐缆车一起上去，尹西没忘记自己的责任，和粉衣服妹妹坐到了一起。
“你好啊，我叫西西。”
“嗯。”女生嗯了一声，“我叫甜甜。”
尹西感慨人如其名，甜到心坎了。
“你得雪服在哪儿买的啊，好漂亮。”
“我给你链接……”
话题一下打开，尹西和甜甜从穿搭聊到美甲，熟稔得很快。
“其实我学滑雪挺久了，但胆子很小，不敢动，这两天多亏了他的鼓励。”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对了，你和叶湘是什么关系啊。”甜甜试探性地问，一双杏眼里既有紧张又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