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吧。”尹西打了个哈欠,困意来得突然,这会儿突然有种几辈子都没睡过觉的感觉,委屈巴巴道:“困了。”
“睡吧。”他笑意很浓,“下次再聊。”
尹西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头一歪便睡了过去,宋也缃又确认了一下,这才挂断了电话,平静地和对面的程玉对视,不疾不徐地开口:“来我这儿做什么?”
“啧!真无情啊!”程玉五官皱在一起,失望摇头,“对着妹妹你满面春风,对着我你凛冽东风。”
宋也缃玩着手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程玉独角戏唱得无聊,起身绕到他后面,踱步道:“是上次那个西大的妹妹?你这么对学妹下手?不怕叔叔阿姨知道后,气出个好歹?”
方辉提了几次,最近宋也缃拒绝了所有的酒吧聚会,组一堆美女过来他都只有两个字,“不去”。程玉只好上门来请人。
宋也缃停下,仰头喝下一杯水,“你不说,他们会知道?”
“说的很有道理。”程玉若有所思,然后认真道:“你了解我的,没有好处的话,我一定会说。”
宋也缃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随口说:“给你当wingman(僚机)?”
“不要!”程玉鉴定拒绝,气愤道:“你一出现,妹妹眼里都只有你。”
宋也缃耸肩,神态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
这下程玉更加气得牙痒痒了,每次去酒吧,只要宋也缃一出现,自己看中的妹必然被他吸引,好在自己幽默风趣还主动,不然真是一口汤喝不上。
想到这儿,他心情舒服了不少,绕到宋也缃面前,认真打量他说:“你说,要是那些妹妹知道你这斯文外表下,是一颗烂透了的心,他们还会不会前仆后继的冲上来?”
回完消息,宋也缃挑了挑眉梢,嘴角牵起,气定神闲地看着程玉,说:“要不你下次替我宣扬一下?”
程玉看着他,直摇头,“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要和许妍妹妹揭发你的一切!”
宋也缃嗤笑。
“不过你认真的吗?对西大的学生下手,大二历史系——她指不定还在上你爸的选修课。”
“聊几句而已。”宋也缃推开凳子起身,拿起烟盒打火机走到床边,火光转瞬即逝,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来。
“我看你有点上头啊。”程玉给自己点了一根,和他一起在窗边抽着,“对着妹妹都笑成花了,怎么?你准备搞纯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纯情小妹妹很难甩的,别为一时爽,毁了你这么多年经营的名声。”
他们是高中同学,宋也缃凭借一张高岭之花的脸,恋爱之路畅通无阻,大学之后更是不知收敛,这样的后果就是,妹妹闹去了他爸妈面前,搞得他最后差点没得玩。
有了这遭经历,外加工作忙碌,宋也缃收敛了不少,但也不至于从良,别人可能不知道宋也缃渣,程玉可是门儿清。
“你想多了。”宋也缃瞥了眼快要燃尽的香烟,眉头微蹙,抬手将它摁灭,“说两句话老宋都要气出病的话,我就直接给医院的VIP病房教年费了。”
“可我看你那状态不对啊。”程玉疑惑,“你什么时候对撩骚对象那么有耐心了?”
“许妍是酒吧那些玩咖?”宋也缃好笑反问,慢悠悠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语气轻佻地说:“真不要我给你做wingman?”
程玉觉得,他好像无形中辱骂了自己,而且还骂得挺脏的,心里憋屈异常,他决定放弃和宋也缃斗嘴,说:“随便你!今天方辉在暮色组局,让我来喊你,去不去?”
宋也缃低头看手机,双手捧着键盘不知道在敲什么,程玉瞥了眼上方的备注。
许妍-清纯温婉漂亮
得,又是学妹。
“你要是不去,我立马告诉宋叔叔你在玩弄他学生感情。”程玉举着通讯录威胁。
“去啊,为什么不去?”宋也缃嘴角挂着淡笑,点了发送后,收起手机。
与此同时,尹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亮。
【叶湘-睡到就是赚到:我喜欢粘人的。】
*
毕业设计进行的很是顺利,导师见过作品后,也只是简单问了些问题,谢绝导师请她吃饭的邀请,尹西扫了个共享单车往地铁站骑。
今天许妍有一节晚上的选修课,尹西帮她过去签到,顺便给叶湘一个惊喜。
最近他们在网上聊的挺好的,出乎预料的,他和尹西的口味非常一致。喜欢的电影、音乐、书籍……重合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聊天愉快的同时,尹西也迫不及待地想和他更进一步,然而,他总是很忙,尹西约了几次电影,他都没时间,回复消息也越来越慢,有时候尹西白天给他发消息,他忙得甚至凌晨两点才回。
尹西想去西大碰碰运气。
在上次遇见叶湘的地方转了好几圈,始终都没看到他的影子,尹西重重吐出一口气,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西西!”
陌生的声音响起,尹西眯着眼睛回头,对上周晋惊喜的视线。一口气梗在喉间,尹西猜想,此刻自己的神色肯定难看极了。
在跑和快跑之间犹豫,周晋已经挂着笑冲了上来。
“西西,你不是在忙毕业论文吗?怎么有空过来西大?”周晋期待地看着她,“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你最近怎么不回我消息,我可担心你了。”
尹西脸色又难看了一点。
最近和叶湘聊的非常上头,以至于她对其他几条鱼都没了兴趣,基本没有回复,其他几个都很识趣,只有周晋,不厌其烦地给自己发消息,而自己,也都统统无视了。
抬起头和他对视,尹西挤出一个笑,说了个极其假的借口,“最近手机泡水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好在这些天都不在宿舍住,否则被戳穿就尴尬死了。
“哦。”周晋点头,尹西也懒得管他信不信,她现在就想走人,万一被叶湘看到,更难解释。
好在余光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叶湘的身影。
“姐姐,学校东门新开了一家纸包鱼,你陪我去好不好?”周晋凑近,可怜巴巴地望着尹西。
这几天可能是上火了,周晋的额头上冒了两颗痘,让他勉强只能算是小帅的脸变得普通起来。
不动声色地倒退半步,尹西礼貌地笑笑,为难说:“恐怕不行,我和朋友约好了。”
“什么朋友?”周晋的脸色变了,“上次那个男的?”
“不是。”尹西笑,“许妍,我朋友妹妹,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好吧。”
“……”
三言两语打发掉周晋,尹西身心俱疲地往教学楼走,没走二百米,突然手机叮咚一声,许妍提示她这节课老师请假,换到了这周六。
看来也没任务了。
火红的夕阳在天边铺展,照的人都成了橘色,尹西抬头眯起眼睛,注视着层层叠叠的云层,幽幽地自语:“我的老天奶啊!你可不可以保佑保佑我,让我约到他?虽然我平时也不信你,但是……”
云层之间,每一层的颜色都不相同,由金色到紫蓝,比她画板上的调色自然多了。
尹西想着,抬手拍下一张照片,发给宋也缃,顺带附上一句土味情话:
【不是嘻嘻: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不是嘻嘻:学长,你欠我的约会一条龙呢?】
已经习惯了他的轮回,尹西准备合上手机,突然震动出现,点开之后,满腔的惊喜变成了失落。
【叶湘-睡到就是赚到:我晚上有事,这周末吧。】
【叶湘-睡到就是赚到:[鞠躬.gif]】
【叶湘-睡到就是赚到:抱歉了学妹,真的是太忙了。】
一只憨态十足的小猫在屏幕里不断鞠躬作揖,脸上还有泪水在飙。
尹西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发了个“好的”。
帅哥一个表情包,心里的不快就能一扫而过。她承认,她花痴、她颜狗、她容忍帅哥放鸽子。
“呀!许妍?!”
面前突然覆盖住大片阴影,尹西抬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还有,他为什么叫自己许妍?!
“还真是你啊!刚才叫半天你不答应。”程玉语气惊喜,“我是也缃哥们儿,上次打篮球见过的。”
是那个普通话不好的难分,每次都把叶湘的名字念错。尹西心里有印象了,她一改烦躁,换上柔弱小白花的样子,冲他点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看着她怯怯的样子,程玉在心理大骂宋也缃不是个东西,这么美好乖巧的妹妹都下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生一计,语气放柔,说:“妹妹,你忙吗?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也缃请客。”
刚才那不诚心的一求,老天奶还是听到了!尹西心里感激万分,忍着喜悦,轻轻点点头,跟着程玉往学校门外走。
程玉远远地便看见停在校门不远处的黑色奔驰,嘴角的笑比AK还难压,让宋也缃这两天疯狂让他干活,他非得给宋也缃找点不痛快不可。
他站在驾驶位车门前,敲了敲窗户,没过多久,窗户从里摇下,露出宋也缃精致且不耐的脸来。
“你丫爬过来的啊?这么慢?回头记得把罚单钱转我!”宋也缃说完,发现程玉还是那副傻乐样儿,墨镜后的眼睛轻轻眯起,“你想赖掉这二百?”
还是熟悉的声音,可语气透着不同往日的散漫和随性,像是她班上那群下课抢饭的男同学,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对班上的男同学,尹西的评价是返祖的猴子,但对叶湘,她有八百层滤镜,只觉得可爱,于是她——
“噗!”
车窗里,宋也缃脸上的笑意顷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