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他重要还是我重要？”姜屿夏不可置信。

“你。”安珞一斩钉截铁。

“你选他还是选我？”

“他。”

姜屿夏眼睛瞪成铜铃，随后一屁股坐下，转身戴上耳机。“行，那你去找他吧。”

徐予瑄家就在J市本地，家里来了亲戚朋友，父母喊她回去参加家庭聚会。另一位室友程嘉昀被拉去同乡会，也不在宿舍。原本很早就和安珞一约好一起跨年，结果临时被付景言横插一脚，拐走了。

姜屿夏通情达理，生气不起来。临时叫人也不是不行，但她孤狼症候群又犯了，这会儿只想自由自在，索性决定去看场电影。

打开购票软件买票：全满座，根本没有位置。

打开点评软件订座：全满员，根本预约不上。

淦！她忘记了，这可是跨年夜！

尽管考试月还没结束，但元旦这天恰巧是在周六，挤出时间稍微放松下还是很可行的。

姜屿夏感冒终于好得差不多，想从高压环境中抽身出来，好好呼吸新鲜自由空气。

天不遂人愿，姜屿夏被现实撞了个灰头土脸。

没关系，出门遛达也可行。不花钱不用买票还没时间限制。

姜屿夏换了身秋冬连衣A字短裙，披上大衣出了门。

刚走出宿舍公寓区的大门，就见道路另一边一群人围在树下，谈天说地，乐不可支。

“夏夏？！”有人喊她。

姜屿夏回头，看清了说话的人。“书仪？”她前后左右望了望，问：“是在等人吗？”

想起来了，上周她因为安珞一拒绝了邱书仪的跨年邀约。

好机会，可以一起吃大餐。

“嗯。你去哪儿？”邱书仪撇下其他人过来。

“实不相瞒。”姜屿夏挠头，“被鸽了。现在准备说走就走自由行。”

“那和我们一块儿吧！”

“可以吗？”姜屿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啥。”邱书仪挽起胳膊，把姜屿夏拉到了人群里。

果然正如邱书仪所说，一大半都是认识的人，有管院的也有学校其他学院的。

“差不多到齐了，出发吧。还有几个人在群里说晚点儿，自己过来。”

“打车打车，三辆车够了。”有人翻打车软件。

到处都很拥堵，红绿灯前排起长长的车队，街道霓虹璀璨，四处都张灯结彩。

姜屿夏坐在车后座，翻着社交软件群聊，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女生，“诶，江林晚也在？”

邱书仪探过头看了眼：“对。你俩认识吗？”

大三开学那场迎新晚会上，邱书仪第一次见江林晚。这个人是校学生会调拨过来的活动总负责人之一，他负责的组氛围很好、办事效率也高，所以邱书仪对他印象还不错。

“见过几次面。”姜屿夏刚才并没有看到江林晚，于是接着问，“他今晚也来么？”

邱书仪摇头，“之前说好了来的。后面好像是实验室有事，所以和大家说不过来了。”

一行人将近十点才吃完，旋即浩浩荡荡去江边看跨年烟火。

沿着街道慢悠悠走过去，江边已是人山人海。

姜屿夏往前钻，终于抓到一段横栏。眼前数米之下，是江水滚滚拍岸；远处巨大的摩天轮色彩斑斓，正在缓慢旋转。

“我就想在江边坐着，一边喝酒一边吹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姜屿夏恍然间记起开学后的那个晚上。

这条江蜿蜒过整座城市，此时彼刻，流水从未断绝，涛声无休无止。

姜屿夏往身边看了眼，好友们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温暖又明媚。她眨了眨眼，仰头喝下果汁，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转头继续眺望江面。

钟摆摇晃，声波在夜空中荡开。

烟花仿佛花束轰然绽放，如流星般在漆黑夜幕中拖曳出极亮的弧线。

江林晚点开群聊里的视频，播放完一个就接着看下一个，透过电子屏幕将烟花看了好几轮。

他直到接近午夜才看到群聊里多出了一个人，懊恼地闭了闭眼，换了身衣服匆匆出门。

“师傅，大概还需要多久啊？”江林晚问。

后视镜里映出司机的面庞，一个和蔼的中年大叔，眉眼弯弯。“十来分钟吧。很着急吗？”

“啊，也不是。”江林晚下意识回答，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有点。”

“今晚跨年啊，去找朋友玩么？”大叔瞥了眼导航上的目的地，见车流空出车道，一脚踩下油门。

“嗯，迟到了。”

江林晚放下车窗，夜风扑面，似乎能闻到点点烟火余烬的味道。不过这应该是错觉。

江岸上的烟火早已结束，人潮也不见踪影。

“我开快点儿哈，迟到久了也不好，朋友该等着急了。”大叔豪迈地挥手，像西部片里的牛仔。

江林晚一愣。

“您这会儿怎么还接单啊？”江林晚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最后一单了，家里人等我回去吃宵夜呢。”

“新年快乐。”江林晚坐直身体。

“新年快乐。”大叔笑。

KTV服务生在前面领路。光线在玻璃和镜面的表面反射和跳跃，江林晚从中看到无数个自己。

在房间门口站定，透过门上的玻璃，他一眼便看到抓着立麦唱歌的女孩。室内光线很暗，唯一一道明亮光束缓慢游移，掠过女孩如瀑的卷发。

江林晚推门而入。

之前已经提前和大家打了招呼，他的出现并未出人意料。朋友们冲他挥手，他淡淡笑了笑，安静地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

姜屿夏唱毕，猛然发觉已经连唱五首，立刻切掉自己的歌，让出被霸占的位置。

等放假有空了得单独去趟KTV唱歌，没有人争麦克风太爽了。姜屿夏暗想，翻着手机消息摸索回沙发。

眼前有人递过来一罐橙汁。

姜屿夏坐在沙发边缘，另一侧没有人，看样子是递给自己的，于是抬手接过。“谢谢。”单手迅速编辑好最后几个字，点了发送。

零点受到了消息轰炸，姜屿夏积攒到一块儿一一回复，现在手上还剩下将近一半未读消息。

昏暗环境下盯着白花花一片的手机屏幕，眼睛不太舒服。姜屿夏锁了屏，揉了揉眼。

抬头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手指紧紧抓着果汁罐，姜屿夏满脸惊讶、激动和惊喜。

江林晚懒懒地靠坐在沙发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这么开心么？”

姜屿夏点头，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大口。

江林晚笑意更深。

“你会掼蛋么？”冰镇果汁入腹，带来阵阵清凉，姜屿夏解了渴，说出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

“会。怎么了？”江林晚疑惑。

“太好了。”可算找到牌搭子了。姜屿夏冲另一边沙发上的女生招手，两个女生安安静静地坐着，听歌或是刷手机。“你们真的不唱歌吗？”

女生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想唱。

“来来来，刚才我们一直三缺一。”姜屿夏起身拉两人坐过来，从包里摸出两副崭新的扑克牌，“现在补全了！”

“你……”江林晚错愕，从餐桌上找到自己的玻璃杯，喝了口饮料，才开口，“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个？”

“刚才去洗手间，顺道拐出门去买的。”姜屿夏熟练地整理牌，“江林晚。”

“怎么。”

“你要是想去唱歌随时和我们说，随时可撤，不用有顾虑。”姜屿夏喜不自胜。

江林晚扬手摁住眉心：“没事，先玩吧。”

元旦过后考试又持续了一周，随后终于放假。

姜屿夏在宿舍上上下下做卫生，收拾床铺和书桌。她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无中介租房房东，计算着日子，也到了出发的时候。

“我先撤了，下学期见！”姜屿夏整理好行李箱，冲室友道别。

辗转公交、地铁、高铁，一路睡到A市，也不过过去了将近一小时。

姜屿夏拖着行李箱先办理了酒店入住，来不及睡午觉，简单洗了澡，就按照房东给出的地址赶过去。

连续看完了三处，她都不太满意。

有的隔音效果差，能听到街道上车来车往人群喧哗；有的太远，去公司单程超过了一小时；有的小区太旧，令人有些担忧入住卫生和安全。

还剩下三间房，只能等到明天了。姜屿夏准备打道回府，沿途奔波即将耗尽她的体力。

“姑娘，你现在有空看房么？”有房东联系她。

姜屿夏站在地铁口，斜阳漫天，暮色四起，自己身上仿佛沾满了灰尘。

她走不动路了，于是编辑消息：“抱歉啊，我这会儿有点事。之前我们约的好像是明天上午诶。”

还未发送，对方又发了条消息：“我临时需要去趟外地，不在A市，如果有空的话现在可以来看看。”

姜屿夏点进去自己的收藏页，将图片及文字资料详细看了遍。这套房之前就比较满意，不过约时间的时候无意中被排到了明天。

还是去看看吧。

“好的，我大概半小时能过来。”

姜屿夏匆匆赶去。

由于下午有其他租客，房东阿姨早早就在小区门口等待。

住房位置临近闹市区，去公司只需二十多分钟。

房东刷开门禁，带姜屿夏往B座3栋走去。月亮斜挂天边，路灯亮起，绿化带草木葳蕤。

住宅楼是两梯四户的布局，不过姜屿夏要看的房子在二楼，走楼梯也是可以的。

又刷了两道门禁才进入房间。

“这套房还有两个女生在住，你的房间是独立卫浴带阳台，厨房大家公用。”

姜屿夏进门，穿过一道走廊，拧开门锁，就看到卧室外面的夜空下一个小巧的阳台，能容下四五人，房东留了架藤椅在一边。

感觉很合适。

“我定下了，就这间吧。合同怎么签？”姜屿夏回头问。

第二天醒来，姜屿夏早早地将自己的行李搬过来，退掉酒店，住进了新房间。收拾了整个白天，才将卧室、阳台、卫生间全部消毒清洗打扫完毕。一直没有见到其他两个室友，姜屿夏猜测或许人家很忙。

悠悠闲闲下楼倒了两趟垃圾，她又去了最近的花店买了六盆多肉小盆栽。

提着植株慢悠悠往回走，极目远眺，依稀能够看到远处商圈几十层高的写字楼。夜晚又起雾了。

刷开门禁，二楼电梯间懒洋洋趴着一只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