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捉迷藏捉到凶宅的事让大家膈应了好几天。
班群在聊净化的事。
-卓越:来顶楼晒背,净化净化。
-柯宁:?
-胡子涵:@伏知时课代表把王妈联系方式给我,我连着做了好几晚噩梦,找她镇压镇压。
-伏知时:王天赢女士,联系方式167xxxx2018
……
电视台大楼来来往往都是工作人员,只能拿工作证刷卡进去,傍晚的太阳还是晒,伏知时找了个有凉荫的地方待着,等的无聊,习惯性地摆弄手腕上的两根红绳。
心里琢磨红绳戴不住的话,戴在脚上怎么样。
那里不像手腕……
伏知时想象着那个画面,越想越觉得那个画面不太纯洁。
没过几分钟,放在兜里的手机开始震。
伏知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右滑接听,接起来也没说话,等那边先开口,隐约听到签文件的唰唰声,签完文件后连着一句不带情绪的话:“把那两口子赶出去,我这还有事,出去把门带上。”
说完才对着这边说:“晚上回家吃顿饭?你爸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王傲华笑了笑,她从来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家庭。
“你爸也觉得上次聊天流程不太对,这回重新聊聊。给我们一个机会?”
“不给。”
伏知时知道夫妻俩想聊什么,涉及高考,两人统一战线让他报北京,小乐如果也想来北京,皆大欢喜,如果不肯来,那就先异地四年,以后怎么样另说。
“你妈忙的时候我们也经常异地,异地反而能检验两个人的感情……”
“我不想检验。”
“那你让小乐报北京,我和你妈的资源人脉全在这里,你只能报北京。”
……
“你就一定要报南京?”
“对。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伏知时说,“我没办法接受异地。”
应悄或许可以离开他,她的生活不会有很大改变,照旧和以前一样精彩,但是他离不开应悄,四年太漫长,伏知时不敢想。
“为什么没办法接受异地?”王傲华对他这个反应不意外,试图最后挣扎挣扎,“我和你爸断断续续异地好几年,一样很好。”
伏知时低着头说:“我不成熟。”
王傲华和老伏异地的时候已经有了孩子,两个人的思想已经彻底成熟,知道怎么应对感情里的风浪,哪怕异地也不会损伤感情。
他不一样。
离得太远只会让他无措,可能也会嫉妒,嫉妒每一个能站在她身边的男生,嫉妒会扭曲他原本的样子,会一次次向她索取安全感,一次次无理取闹,直到两个人都被逼疯。
“妈妈,我不成熟,”伏知时又说了一遍,“我怕异地以后她不需要我了,我需要她,一直都是我需要她。你和爸说的资源、人脉,那些让我人生作弊的东西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她。”
电话那边开始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王傲华突然说:“那回家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
“不聊就吃。”
“……你也知道你不成熟。不聊,肯定不聊。”
就知道拿这个威胁。
临近应悄生日,小群吵得翻天。
-姚舜禹:别来。等我们回去再一起过不行?
-伏知时:不行,已经在路上了。
-柯宁:哥之战。
-郝帅:你就是天才。
小群里都是一些平时玩得很要好的同学、朋友,应悄人缘好,生日得瞒着,不然大家都想来,研学游傍晚才结束,即将返回临西,硬卧发车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二十,所以小群里的朋友根本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寿星本人还被瞒在鼓里。
“哥。”应悄躺在折叠椅上,“几点了?”
“十一点五十一分。”
凌晨十二点。
纷乱的脚步声被天边炸开的烟花所掩盖,应悄睁开眼,海上焰火点亮黑夜,绚烂得不可思议。紧接着,不远处跑来十几号同学,每个人都是笑着祝她生日快乐。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应悄知道伏知时会来,但不知道他会和大家一起来。
烟花还在绽放,原来应如梦叫她去单位说的惊喜是这个。
“芜湖——”虞小满把手拢在嘴边对着黑夜大喊道:“好美的烟花!应悄,生日快乐!”
柯宁也学着她的样子喊道:“应悄,生日快乐!”
“悄姐生日快乐!活到九十九岁——”
可能受那些女生影响,几个男生也跟着喊起来,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地祝福,只有简单粗暴四个字:生日快乐!
远离喧嚣的海边,所有呼喊只能被山海见证。
海风吹乱伏知时的头发,他跟着那帮男生一起喊完,没有回头,只低声说:“乐乐小朋友,十八岁生日快乐。”
周围太吵,字音好似湮没在那些呼喊里,却又被风送到应悄耳边。
——永远当我的小朋友,行不行。
“应悄,你听到了吗?”
应悄握着牛奶罐坐在折叠椅里,她一直忘了起身,只静静地听,静静地仰头看那片焰火,嘴角的笑意漫上来:“听到了。”全听到了。
其实以前生日也有惊喜,每年的8月22号,惊喜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一次也没拆开过,和叛逆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想不通什么惊喜非得等到凌晨十二点。
但今年,她第一次主动拆开那个惊喜。
应女士,对不起。
应悄还在伤感,柯宁上来锤她一拳。
“傻了?你别太幸运,也不知道谁放的烟花,便宜你小子了。”
应悄抬手指了指夜空,又指了指自己:“烟花,我的,我妈为我放的。”
柯宁:“……哈哈哈哈哈哈哈。”
应悄看了一眼伏知时空荡荡的手:“蛋糕呢?”
姚舜禹拍完视频回来也问:“我操,蛋糕呢?你让我别订我就没订,蛋糕哪去了?你别告诉我你没买。”
伏知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来的时候让卓越帮忙拎一下,他弯腰系个鞋带,也就半分钟的功夫,卓越和王翔又动起手来,蛋糕直接沦为炮灰。
发完火试图补救,结果发现这边太偏,加上时间太晚,蛋糕店基本上都关门了。
听卓越解释完怎么回事后,应悄也没太在意:“白天重新买就行,没事。”
伏知时:“怎么能没事。”
没有蛋糕,伏知时创造条件也要让她许愿吹蜡烛,海边全是沙子,他硬是堆出一个三层蛋糕,虞小满是美术生,对打形很擅长,柯宁是书法生,对书法很擅长。
蛋糕完成后,柯宁在沙子堆成的蛋糕上写下一行祝福——
生日快乐,应悄小朋友。
“我觉得挺还原那个炮灰蛋糕,”柯宁说,“除了不能吃,很完美。”
伏知时从袋子里找出还能用的生日蜡烛,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过来许愿。”
“……”
行吧,许愿。
“让我带头为你献唱一首,”卓越说,“以表我的歉意,要不是王翔这个小坏蛋也不至于让时哥亲手做的蛋糕沦为炮灰。”
献唱献的是生日歌。
歌声停止,应悄睁开眼,借着烛光看清每个人的样子,然后依依不舍地吹灭蜡烛:“挺好,挺特别。”
没吃到生日蛋糕,但很特别。
吹完蜡烛,焰火还没停。
火红的焰火像是烧在海上,盛大、浪漫。为了说那一句生日快乐,所有人几乎跨越半个城市,凌晨两点半,万籁俱寂,连打车都不好打。
“咱们这么多人打车也坐不下吧。”
伏知时:“没事,我叫了一辆货拉拉,一会儿到。”
所有人集体看他:“?”
大号货拉拉司机开了半天到海边一看,拉的不是货,是人。
司机笑得不行:“要不怎么说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我这是中面,再来十个人也够坐……拉。”
后车门和主驾驶隔开,光进不来,只能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用力稳住身子,也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然后说:“你这个生日我这辈子也忘不了了,太特别了。”
应悄也笑:“吃完沙子蛋糕再被货拉拉运回去。”
可能在等红绿灯,面包车停下来。
应悄靠在伏知时边上,车辆重新起步的时候晃了一下,在黑暗里闻到越凑越近的花露水味,对方不确定似的,手指摸上来,最终在耳根处停下。
像是亲手标记。
紧接着,柔软的触感贴上来,一触即离。
“家里冰箱还有一个蛋糕,我让王叔送到酒店?”
应悄:“你做了两个?”
一些话不能直接在车里说,只能在备忘录里打字:我有私心,我想单独帮你过生日。所以做了两个蛋糕,一大一小,小的只够我们两个人吃。
应悄用他的备忘录和他聊起来了:王叔谁?王妈伴侣?他俩分隔两地?这个点别麻烦人家了,回你家吃一样。
-司机王叔,和王妈没有关系。
-你身边挺多王。
-王总对姓王有执着,来家干活的都姓王,王叔王婶王妈王爸,她觉得这样旺她。
应悄:“……”
哪里旺。
难道让那群千百年前曾是一家人的王姓家人拥护王总为王吗。
凌晨五点,折腾半天总算抵达,酒店门口的LED显示屏上写着一行字。
——热烈欢迎临西市松兰区临西三中全体师生下榻本酒店。
应悄收拾完东西跟着伏知时回他家,去之前还在想王叔王婶都在的话太热闹,吃个蛋糕走人算了,没想到家里就他一个人。
私宅的设计很讲究隐私,中式园林设计,穿桥而过的池子里养了很多锦鲤。
浴室的水声响了半天,伏知时光脚站在吸水的地毯上,开门的动作顿住:“你没睡?”
几乎一夜没睡,伏知时特意给应悄安排了一间客房,想让她休息休息。
应悄往后靠在沙发上,脑袋往后仰,眼睛也闭起来,伏知时边擦头发边说:“不困吗。”
修长的手指转了转戒指,应悄慢慢睁开眼,转戒指的同时仰起头看天花板,盯了半天才问:“你困?”
“困劲可能过了,但我只要躺下去几分钟就能睡着你信不信,我睡眠超好。”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采用更直接的方式,双腿分开坐在他腿上,两手搭在他的肩上,低着头对准喉结咬上去:“哥。”
叫完之后又往某个地方看,和她料想的一样,手隔着裤子碰了碰,碰完也不知道怎么做,弯腰往他颈窝藏,勾着他的手触碰自己。
“……烊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