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哥,你请假两天干什么去了?”
教室一侧的窗户微微打开,燥热的风顺势从缝隙钻进来,天气太热,男生经常成群结队去小卖部买冰棍冷饮。
也不嫌晒。
最后一点盐水冰棍被囫囵咬进嘴里,伏知时没打算瞒,直接说:“见家长。”
几个男生笑着跑过来闹他,桌子被撞得往前倾。
他们仗着人多,卓越和王翔压着伏知时的背,彭湃上手挠他痒痒肉,邹志高在边上指点:“再往里点,他那里最痒,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手又往里探了一点,伏知时试图克制,嘴里还有两块冰,忍得眼尾泛红,胸膛被笑意震得连续起伏,他伏在桌子上,笑得有些难受:“你们怎么专攻人弱点,不跟你们玩了。”
其他几个男生该怎么闹怎么闹,应悄听得想笑。
不跟你们玩了。
好幼稚的威胁。
大课间时间长,那群人闹了半天才散,伏知时想想还是过不去,追上去半真半假地揍他们一顿才回来。
“他们嫉妒我……”
伏知时顺手拿起矿泉水,扭头找应悄说话,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生硬地停下来。
衬衫的布料挺括,由于姿势使然,领口敞开,隐约露出一点锁骨,牵着桃核的红绳绕在颈后,那抹颜色在白衬衫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那串桃核他戴了很长时间,现在戴在小朋友身上。
彼此的温度被这颗桃核收藏。
伏知时不敢再看,觉得心慌得厉害,脑子也很乱,试图找点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想起来自己刚才打算喝水来着,于是顺理成章地抬起手腕、头往后仰。
应悄转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男孩子张嘴含着瓶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傻逼吗。”应悄说,“瓶盖没开。”
伏知时“啊”了一声,赶紧拧开瓶盖,喝完觉得挺尴尬,边拧瓶盖边往外跑,打算去走廊找卓越他们玩儿。
直到铃响才回来。
之前放的假要补回来,整整一周,班里气压极低。临近期末考试,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有些人甚至动了歪心思,想作弊。
“必考点都在笔杆里藏着,”柯宁说,“很隐蔽,我不信有人能发现。”
蒋雪优作为九班的学霸,试图劝大家不要误入歧途,劝来劝去没一个肯听。
课间的教室很吵,聊什么的都有。
应悄翻了翻卷子,想拿伏知时的答案对照一遍,手刚凑过去,就被他额头抵下来压在桌子上:“你干什么。”
“玩呀。”
应悄试图抽回手,却被他压得更紧,试了两下不好拿,干脆直接攻他弱点。
止不住的笑声溢出来,伏知时服软道:“不玩了不玩了。”
应悄对此只有一个评价:“菜。”
“你不怕痒?”伏知时抬手碰了碰她的腰,连续碰了几个位置都没反应,只能把手收回来,好奇道,“你为什么不怕痒?”
应悄随口说:“没你敏感,你太敏感了。”
“……”
改答案的动作一顿,应悄转过去看他:“摸你后腰某个位置你会抖。”
说着直接上手,隔着衣服碰了一下那个位置:“这里。”
自从某次意外得知那个位置很敏感后,应悄就习惯在接吻的时候碰那里,很想看他克制不住颤抖却还要接着往下继续的样子。
喘息也会乱。
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眼里会有雾,视线也无法聚焦,那个样子勾的人很难维持理智。
有一次甚至想“管他的成不成年,先把他第一次要到手再说”,反正折腾半天也没能得逞。
她哥不让。
也不知道守那个清白干什么,早晚都得没。
伏知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握上她的手腕拿开:“你才抖。”
应悄看了他半天,觉得这人挺好笑,憋了半天憋出来三个字,你才抖。
幼稚得毫无攻击性。
念头刚闪过,就看到伏知时侧过身,隐秘又暧昧地低头,对准她的手腕咬上来,牙齿衔着手腕留下一圈完整的牙印:“让你笑。”
应悄盯着那个牙印看了一会儿,然后动手翻淘宝。
“买什么?”
“止咬器。”应悄说,“治治你胡乱咬人的毛病。”
应悄本意是想看有没有法子治治他,没想到搜索页面弹出来一堆稀奇古怪的止咬器,手滑点开其中一个链接的买家秀——
匿名用户:主人很喜欢,一直在夸我。
配的那张图里,男生眼睛被蒙起来,下半张脸被金属止咬器完全固定,湿红的舌头垂出来半截。
两人同时沉默,然后默契地一个关手机,一个找事情转移注意力。
绝口不提那张让人大受震撼的买家秀。
晚自习结束回家,伏知时从浴室出来后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谈恋爱还能管女朋友叫主人?
过于时髦。
路过家里的长颈鹿身高贴卡时,脚步顿了顿,想起来上次量的时候还是刚开学的时候,记号卡在185的位置。
明显感觉成年以后个子蹿得很慢,几乎停止生长一样。
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伏知时点开应悄的对话框。
-睡了没。
-我想量身高。
下一秒,对方直接弹过来一个视频。
“你站好,镜头拿稳。”应悄说,“我看看。”
镜头对准贴卡上的数字,伏知时配合地左右转了两圈:“多少?”
“和上次一样,没变化。”
现在可以确定了,他确实停止生长了,终于不用忍着难受喝那些牛奶羊奶驼奶。
不喝的牛奶攒在冰箱用来泡脚,王总从王妈那里得知这个内幕消息后笑了半天,把照片连手机一起丢给老伏:“全是受你影响。”
“娇气死了,没见过哪个男孩子拿牛奶泡脚的。”
老伏也笑,走过来和王总一起蛐蛐小伏,两人隔三岔五就要靠这个环节促进一下夫妻感情。
夫妻俩背着伏知时说了半天坏话,王傲华身体往后靠,任由老伏帮自己按摩。
“厂子倒闭说不准是好事。”王傲华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揠苗助长。”
好在那棵苗没长坏。
周三。
“明天期末考试,晚上回去好好休息,都别想歪点子,明天监考很严。”李秀峨说,“另外,上次发的研学表赶紧交上来,班长收一下。”
李秀峨嘴上说严,但有些人头比较铁,班群的消息闪得飞快。
-柯宁:上学期也严,但我还是抄到了。
-卓越:给你们看看我的小抄。
-胡子涵:听我表姐说二中这次期末考试采用全透明桌椅,放个屁都得起雾那种透明桌椅。
……
考前的最后一次晚自习,群里不停有人分享作弊小技巧,各种小技巧层出不穷。
那些小技巧最终没能用上。
为了防止这次期末有人作弊,考场特意安排在操场,桌椅间隔拉得很开,进场前还得被考场探测仪探测一遍,而且这次期末考试文理同考场,错开排序,想抄隔壁桌的根本不可能。
“啊?啊??”柯宁彻底死心,“一个考场三个监考老师?以前都是两个。”
距离原因,传卷子必须站起来往后走两步。
递答案更是不可能。
“铃响再动笔,”监考老师踩着平衡车开过来,“卷子拿到手先把名字班级写好。”
铃还没响,考场一片沉默,主要是抄都没法抄,随便有点小动作很容易被发现。
心死了。
九班昨晚在班群讨论的作弊小技巧全部没用上,除了语数英三门大家的速度比较统一,其他学科明显拉开差距,文科生字都写飞了,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写大题,理科生已经趴着睡觉了。
政治卷子写到一半,伏知时茫然地抬头,看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斜前方的位置。
斜前方是理科生,他估计睡得挺香,都打呼噜了。
“醒醒。”监考老师过来摇醒他,“别睡,坐好。”
动静停了十分钟,伏知时又听到斜后方传来轻微的打呼噜声……理科生怎么都在睡。
最后一科考完,监考老师过来收卷子,第一排和最后一排隔得实在太远,只能拿喇叭喊话:“都别乱动!坐好等我来收。”
考试结束得把桌椅搬回去,教学楼楼道一阵兵荒马乱。
“你们抄到了?”
“抄个屁,平衡车满操场乱窜,我心理压力太大根本抄不了。”
“我操,我也是。而且上线率还拿着望远镜在楼上扫射,我操,真无语。”
……
这次监考可以说是严出新高度,侧面保证了成绩没有水分。
“破答案有什么好对,别对了。”卓越说,“走,去俏厨娘吃饭。”
这个点,俏厨娘都是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没座位了,其中一桌都是二中学生,穿着二中校服的学生朝里挤了挤。
贺丰:“你们坐对面?就是有点挤。”
“行。”王翔说,“谢谢。”
“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坐在贺丰边上的男生一直在听三中吐槽这次期末考试,找话题说,“都一样,我们考场全透明,桌子椅子全是那种ins风,我前桌放屁我都知道,因为椅子起雾了,完全藏不了小抄。”
伏知时随手勾了两道菜:“你们新校长怎么样?”
二中那次闹得很厉害,可能和憋太久有关,所有人抱团只为讨一个说法。
人命不是草芥。
二中的学生为什么一个接一个跳楼,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前年那件事为什么不给家长一个说法……
“比原来的校长好太多,”贺丰说,“不过得看和谁比,和你们老贾比肯定不行。”
应悄:“至少没白闹。”
“嗯。”贺丰从兜里摸出一把糖,给对面一人分了两颗,“我朋友恢复得挺好,也回来参加期末考试了,前阵子刚出院,她说谢谢所有人……救了她。”
其实刘明月跳楼和同学无关,只是有些原因不好细说,她班上的班主任也因为师德失范被撤销教师资格。
都过去了。
贺丰笑着说:“所有人里,也包括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