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妤去哪儿了?”
魔教,谢渊寂走进唐小美屋内,扫了一圈,问道。
被绑在椅子上的唐小美看见他的相貌,两眼亮起,转瞬想到魔修身份,又萎了下去。
刘芳坐在旁边给元宝喂零嘴,回答:“去找云落墟少主了哩。”
云落墟少主名号响亮,即便是谢渊寂亦听闻过:“方誉?”
他皱起剑眉,过了少顷松开来。
好在方誉仅是样子绮丽,不似杭星澜有穿得刺目灼眼的癖好,白乐妤连杭星澜的诱惑都抵御住了,区区方誉,没可能异军突起。
没可能!
远处,燕贞十分平静地踩了下脚下小花,眉眼淡然。
情丝缠自发布会那日戴上,即,白乐妤标记为奴的人,就在那日在场的人当中。
方誉可就在现场。
奴隶见到主人,如苦寒雪地受冻多日的可怜虫,遇见火光,恨不得当场扑进去。
但这和他无关,他不该、不会、更不想牵涉进麻烦的事情中。
云落墟,炼器小屋。
室内万分凌乱,到处洒的炼器材料、碎裂的桌椅、被白乐妤碰倒的置物架。
她的大脑一片浑浊,好比浆糊,还是一团飘着的摸不到实体的浆糊,脑海里,一条自我提醒响彻:她得清醒,清醒才能解阵出去。
白乐妤扯开方誉衣祍,含糊混乱地道:“让我亲一口,就一口。”
炽热的气流冲到喉结,方誉浑身一颤,俨然听出了白乐妤嗓音,却未睁眼,反而将双眼闭得更紧,身体僵硬,睫毛震颤,泛红的唇翕动,不断念出静心的佛经。
“别念了!”
白乐妤昂起头,猛地堵上了他的唇。
一股酥麻从尾椎骨窜到头皮,方誉呼吸陷入紊乱,仍试图念他的佛经,白乐妤摸到他的后颈,已然汗水淋湿,滚烫如沸。
“你就当我是虚妄,为自救,不可耻。”
白乐妤黏上方誉,压着方誉的后脑勺,将他念经的声音支离破碎,一下又一下地从唇齿汲取力量。
方誉紧闭双眼,呼吸粗重,搁在膝盖上的手反扣,将衣衫攥得不成样子。
虚妄,一切均是虚妄,可是虚妄来到了囚禁他的小屋。
空气中弥漫着龙族动情的暄香,密长的睫毛扫过方誉脸颊,绵软的唇紧覆着他的唇,澎湃的失控感几乎快在方誉脑子炸开。
所谓亲一口,仿佛亲了全身般,令血肉寸寸战栗。
良久,白乐妤抽离,香汗淋漓的额头抵到方誉的肩,平复心绪,呼吸无律,“我不会道歉的,是你爹的错。”
方誉眼睫微颤,缓缓睁开蛊惑人心的眸子,轻微低头,看向状态仍然很糟的白乐妤,声音沙哑:“对不起。”
“你是该说对不起!”白乐妤抬首,露出一张嫣红的脸,“我夜夜同你相见,你怎就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害得我平白受大罪!”
她感到委屈,眼眸烁动潋滟波光,在方誉想要仔细看时,撇过了头,“你不会介意我为自救亲你吧?”
长吻后的声音黏糊,明明入耳,却像是一口香甜浓稠的粥滑入喉间,方誉缓慢闭了一下眼睛,摇头答道:“不会,亦是救我,我会忘记。”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自然。”
“那就好。”白乐妤抹掉受屈积蓄的泪水,爬起身,瞥见手腕珠链,取下递给方誉,“当佛珠捻捻吧,我好点了,我去解阵。”
八颗莲子大小海魂珠串成的手链,至少价值百万灵石,就这么到了方誉手中。
本该冰凉的珠子,被主人体温熨热,方誉摩挲圆珠,温度从指腹一直传进心里。
白乐妤精通阵法,解这种阵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就是身体受药物和情热期同时影响,不适得紧,为压抑欲念,和方誉保持讲话,借此理清了此事因果。
“什么,应康不是云落墟人?”白乐妤大吃一惊,差点解错阵。
原来,应康只是赘婿,方誉的娘才是真正的云落墟嫡脉。
妻子亡故后,应康过五关斩六将夺位,代管云落墟,抱着未来将位置还给方家的念头养大方誉,岂料方誉竟是个想遁空门、绝方家血脉的种,于是发飙至此。
方誉侧脸的掌伤还未消退,深红淤血,可想而知应康动手时得有多狠。
不过指印无损方誉容颜,甚至增添了几分破碎感,跟被暴雨蹂-躏过的睡莲似的。
方誉垂下睫毛,拨动海魂珠:“阿爹年轻时,乃是宁家少主,为了娘放弃家主之位,入赘云落墟……”
听得出来,应康深爱妻子,但白乐妤却歪了重点:“宁?应康原本姓宁?那天目塔上宁家给我投票,是你们……”
不仅是宁家,还有灵禅寺那票,方誉一人为白乐妤提供了三票,他轻描淡写地一笑:“不过白教主并不需要呢。”
全员生票的盛况,依然历历在目。
白乐妤得意:“我可是白乐妤!不过还是谢谢啊……阵法破了,走吧。”
她心里兴起感激,招呼方誉,跨过门槛,往屋外走去。
突然,上空袭来一面金轮,直径三米,遮天蔽日地压下。
电光火石间,白乐妤横臂抵挡,将金轮击退。
漫漫无际的云空中,感应到阵法解开赶至的应康满目阴沉,身后旋转三面硕大无比的金轮,在云层拉出愤怒的黑影。
“白乐妤!你找死!”
算起来,白乐妤已经和应康打过两回了,这还是他头一次祭出本命法器:八品灵器,烈光金乌轮。
与此同时,应康后面,云落墟弟子从四面八方赶来,乌压压遮蔽苍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乐妤根本没希望赢。
系统焦急出声:【宿主快回去,睡了方誉就没事了。】
天边的威压吹得白乐妤衣袂飘飘,她仰头望着气势熏灼的应康,眸子燃起不服输的火焰,抬指骂道:“应康!你个癫公!凭啥比本尊威风!”
系统:【……】
宿主,不愧是你。
她可是白乐妤啊,白乐妤永不认输!
渺小又脆皮的身躯爆发力量,一招威赫熊熊的烈焰从地面甩向天际,堪比长虹贯日。
白乐妤跃空,勇猛战上应康,以及他身后成千上万的云落墟弟子。
比楼还高的天品骨傀出现,一拳轰上金轮。
烈烈火焰眨眼烧红苍穹,两位炼虚缠斗在一起,声响震天,鲜血飞溅。
一簇鲜血溅到方誉脸颊,他立在小屋前,颤了一下眼睛,内心生起波澜。
论正魔,在打斗的人,一个为魔,一个为正。
论亲疏,一个是朋友,一个则是家人。
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应康。
方誉攥住手中珠链,飞身临空,墨扇滚轮似的飞过弟子队伍,划出一面冲天光墙,将上千上万的弟子与白乐妤隔开。
“都退下!”
弟子们僵住步伐,面面相觑,印象中的少主情绪稳定,极少有太大波动,如此命令,更是闻所未闻。
他们不再动作,因为,很久以前,方誉就是云落墟真正的掌权者了。
一面金轮横向旋转着扎向白乐妤,尖利的齿轮削掉骨傀胳膊,白乐妤急急后退,火墙在她面前迅速凝结。
大掌按住她的腰,方誉接住她:“我帮你。”
白乐妤站稳:“不用。”
不论过去现在未来,方誉都名声极佳,她可不想欠债,让方誉因为她多个打父亲的罪名。
白乐妤侧过头,纵脸颊带血,笑容却明媚如阳:“都跟你爹打第三次了,这次还不赢,我白乐妤的名字倒过来写!”
说着,她便重新冲了上去。
方誉掐紧手链,白乐妤其人,就如此时此刻他手里的海魂珠,灼热、耀眼、价值连城。
应康是金系修真者,白乐妤便用克金的火,即便如此,她依旧节节败退,沸灼的血肉、混沌的脑海,令她无法保持战斗时的全局意识,总是这里吃招,那里挨打,但她丝毫不显退却。
应康火大,她还火气大呢!
“癫公!本尊岂是你能算计的?”
白乐妤喷出一口血,以血结阵,破破烂烂的骷髅脚下,血液延伸出一道道纹路,交织纵横,构成扭曲骇人的两仪图。
——上古禁阵,血煞两仪。
以血为祭,将阵中之物,变成自己的代行傀儡,叠加并增倍双方能量,以自毁的形式,挥出一击。
伴随阵图完成,力量暴涨的骨傀扬起紫色骨臂,将应康从空中凶猛地摔下,砸进地底,旋即以粉碎终结了它的骨傀生涯。
白乐妤一身灵力亦随之被抽空,踉踉跄跄地走向方誉,惨笑着伸出手:“走,我带你离开。”
染血的手指将将擦过方誉的手侧,白乐妤便脱力下摔。
方誉一把抓住她,柔软的身躯撞进怀中,将心也撞得塌陷下去。
有弟子喊道:“少主,不能放她走,她重伤了墟主。”
“她已经没力气了,正是抓住她的好机会!”
方誉凝视着靠在肩头粗重喘气的姑娘,素来洞明的眸里,翻涌起几分温暖。
他抬起瘦长的手指,擦掉白乐妤下颌的血,贴在她的额头低声道:“我带你回家。”
言罢,方誉抱着白乐妤,在云落墟消失。
云雾叆叇,失去灵力压制的白乐妤再也不能阻止体内感觉,胡乱折腾。
她够克制的了,从情热期初次发作至今,如今又被下药,还用光灵力,还要让她怎么忍啊!
白乐妤无意识地扯着方誉衣裳:“不去魔教,快,快带我去不羡仙,我要受不了了。”
方誉身体一僵,这般情况,不羡仙是何地,无需解释。
听不到回答,白乐妤痛苦地呢喃:“不是朋友吗,帮帮我。”
她面颊红到要滴血,因中药失控倍感屈辱,眼睫聚着点点泪花。
方誉将唇抿成一条线,搂在她软腰的手收紧:“好。”
是朋友,该帮忙。
一炷香后,衢城不羡仙内,熟悉的老鸨看着熟悉的场景,露出困惑的表情。
啊,这年头难道流行男人带女人来寻欢吗?
一周前也有一对,咦,好像那位小姐,和眼前的姑娘,穿得衣裳一模一样?!
白乐妤掐紧方誉的肩,吃力地道:“要、要云贞。”
方誉拨动指尖海魂珠,微蹙眉看向老鸨:“要云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