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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番外一 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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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屿光伏作为国内光伏产业的标杆之一,掌门人姜云的时间一向是被殷特助安排精确到分钟的。这天上午她才在苏州接待完重要人物的视察,下午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无锡,跟这边的领导洽谈分厂设立的事宜。

洽谈出乎意料的顺利,比预期提前了一个小时结束。离晚上的宴请还有两个多小时,姜云看了看时间,想起自己的老朋友丁红就住在附近,便打了个电话给她,问她是不是在家,方不方便上门喝个茶。

丁红接到电话惊喜万分,一叠声说:“在在在……你等一下。”

她隔了一会,好像换了个地方,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王丽云在我这呢,才来一会,我想办法马上打发她。”

这句话说完,不待姜云反应,她立刻又说:“你别说你不来了啊,我跟你约了多少回了,难得你有空必须见上。王丽云也是约了我好几回,我都不好意思了,才约她过来喝个茶。你说怎么这么巧呢。”

姜云话堵在嘴边,笑道:“我今天过来办事的,没想到特别顺利,空出一段时间,这不赶紧问你了。你不用请人家走,都老熟人了,给我添个茶杯吧。”

丁红犹豫:“你不介意?”

姜云大笑:“我还介意她?”

丁红担心她跟王丽云碰面当然是有原因的。

王丽云是本地一家著名企业的老板娘,早些年一直跟姜云不对付。起因是有一次,聂程远和她老公同在一个酒局上,另一个老板喝多了,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们家这两个云,还是姜云做事更厉害些。”

隔天这话就传了出来。

突如其来被个男的这么点评,姜云气恼万分,先把聂程远骂了一顿,后来又在一个公开场合把这个老板夹枪带棒冷嘲热讽了一番,才算勉强出了一口恶气。

本来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王丽云却因为这句话看她不顺眼起来,开始在背后说她小话。最早是挑她外表上的毛病,说看着和聂总不配云云。后来聂程远有了外遇,她更是来劲,各种点评她的性格问题,太要强太爱出风头什么的。

姜云之前一直对她挺客气的,经此一事,觉得她为人处事糊里糊涂,反而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这几年她在苏州,半脱离了无锡这边的圈子,自己一番事业又如日中天,就更不在意了。

不过姜云还是做好了可能被她阴阳怪气几句的准备,没想到到了丁红家,王丽云的态度竟然比丁红还热情。上来先是狂夸了一番她公司做的好,这也就算了,后面竟然连她长相都捧了起来。

就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这表现也太诡异了。姜云警惕起来,心里转了一圈对方公司的情况,总觉得她是另有所图。但是她家做汽车配件的,生意上属实没什么交集。

等王丽云去上洗手间,姜云连忙问丁红:“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我越来越年轻好看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丁红比她还迷惘:“我哪里知道。不过她说的没错,你现在是看着大气又精神,气色特别好。”

“是吗?”姜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离婚后倒是注重过一阵子美容保养,后来去了苏州,忙于工作,这方面就懈怠了许多,没想到反而被夸了。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这也不奇怪,你公司业绩跟坐了火箭似的,人当然精神。都说女人需要爱情的滋润,我看金钱的滋润效果可能更好。”丁红开玩笑说。

“哎这不是钱的问题。”姜云摆摆手,脸上神采焕然,“我是做出劲头来了。今天来之前刚刚收到研发中心那边的好消息,我们在光电转换率上又有新的突破,当然目前还仅限于实验室,转化到生产上……”

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工作上的事,丁红也不打断她,笑吟吟地听着。姜云一会回过神来,十分不好意思,“哎呀,我一说起这些就没完,你也不打断我一下。”

“打断你做什么,你这样我特别高兴。”丁红真心实意地说。

这时王丽云从洗手间回来了,姜云便不再说工作上的事。三人闲聊着喝了一会茶,王丽云突然连续瞥了姜云几眼,表情欲语还休起来。

姜云精神一振,心想终于来了。

果然没一会王丽云就问她:“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姜云你听说了没?”

这什么问法?“肯定没听说啊。”

王丽云噎了一下,不过她此刻已经没耐心卖关子了,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我听说那个姓钱的女的,跑去远程总部大哭大闹了一回。”

姜云顿时被这劲爆的消息震撼到了,消化了一秒后,她目光炯炯地盯着王丽云,心想你倒是说具体点啊,说一半真的让人很心急。

当然她心急不是关心聂程远,纯粹是着急吃个瓜。

事业女性的生活也是需要调剂的,前夫的八卦就特别合适。

但刚刚王丽云把她捧那么高,姜云有点想维持下形象,感觉不太好急切地追问。好在丁红比她还心急,直接一问三连:“真的假的?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当然是真的!”王丽云加重语气,受不了一点质疑,“你没听说不稀奇,聂程远不要面子的?肯定要遮掩一下,但是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估计过阵子就会传开了。”

丁红更急切了:“那你倒是说清楚啊,为了什么去闹的,逼婚?”

对呀对呀说清楚,姜云内心连连附和。

“啥呀,为了医药费。”王丽云说,“她去远程要医药费的,说聂程远不管她,进口药快吃不上了。”

“是不是消息有误?”这时姜云开口了,她双手叠放在腿上,端庄地说,“她之前就是一些小毛病,做手术能根治的,早该好了。怎么还闹到吃不起药了?”

“听说是又生了别的病。”王丽云八卦精神很强烈,早就弄清楚了,“我有个亲戚的亲戚是她的主治医师,说她的病不好治的,吃着进口药花费特别大。之前这边医生建议她去北京治疗,希望大一些,人家还看不上,说要去美国治的。结果呢,北京都没去成,这回还为了医药费闹到公司去了。”

丁红听着觉得不太合理:“远程如今是大不如前了,好像听说现金流也有点问题,但聂程远不至于这点都拿不出来,怎么闹这么难看?”

“这就不知道了。”王丽云撇嘴说,“不过那个女的也是蠢,她这么去公司一闹,不是更让人厌烦,断了后路吗?”

姜云云淡风轻地喝了一口茶:“大概有路径依赖了。”

丁红一愣,随即恍然说:“对,当年她不就是直接去远程总部,晕倒在聂程远办公室的吗?”

姜云点头。

当年钱芳萍就是用这招成功搞定了聂程远,所以大概以为现在还管用。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人心和环境都大不同了,一样的招数如何能套用。

多年前钱芳萍出现的那会,她和聂程远其实在公司的发展方向上有许多矛盾,虽然最后都是她退让,但现在想来,聂程远心里显然还是产生了隔阂。那时外界对她的褒奖颇多,这些声音可能也加重了聂程远对她的不满。

于是他弄出一个第三者来,一方面是旧情难忘,一方面未必没有借此拿捏她的意思。他想让她变成他的选择之一,从此高她一等。

真是做梦。

不过这些人性幽暗之处,姜云并不是一开始就想明白的。

曾经一度她也想挽回她的婚姻,不管是为了感情,事业,还是曦光,离婚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是没跟聂程远推心置腹地谈过,可他嘴上说着清清白白,行为上却丝毫不见收敛。他难道不知道她有多痛苦多难受?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笃定她拿他没办法,吃死了她舍不得放手,只能忍受。

那时候周围的确都是劝她忍耐的声音。她知道大部分人甚至是出于好意,因为一旦离婚,等于她将一半财产和丈夫都拱手让人,这么多年的辛苦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是内心的屈辱感让她无法忍受。

她毅然决然离了婚。

但她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刚刚离婚那会,她其实是后悔过的。毕竟二十年的相伴,怎么会没有感情没有依赖。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活生生剥走了一块。

那段时间白天她在人前表现潇洒,可午夜梦回,流泪时分,她甚至质疑过自己,是不是放弃得太轻易。

然而她心里更明白,越是如此才越要决绝地斩断。为了昔日的感情,为了财产忍气吞声饮鸩止渴,只会让自己麻木不仁,面目全非。

这几年,光屿因缘际会一飞冲天,远程的业绩却因为大环境的变化严重下滑。她和聂程远之间的形势突然就倒转了。

她最后一丝不甘也因此彻底放下。事实证明,哪怕她离婚,也并不代表把过去的一切拱手让人。过去的经历终究是自己的,而未来谁的损失更大,不过是看今日谁更强更风光。

只要强的是她,那不甘的就是聂程远。

丁红还是想不明白那个问题,“进口药再贵,聂程远也不会付不起,北京的医疗资源以他的人脉搞定轻轻松松,怎么就至于闹这么难看?”

除非……

丁红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想当着姜云的面说。她觉得聂程远多半是又有了新人了。

“还能为什么?”王丽云想法跟她差不多。

姜云淡淡地说:“以前一分病九分装是情趣,如今真病了就是累赘了。”

丁红和王丽云都是一愣,细细品味了一番,果然是这个道理。丁红拍了拍她:“还是你看得透。”

姜云笑:“谁生来懂这些,还不是遇着事之后才开窍的。”

丁红问:“他最近总没找你想复合了吧?”

“这什么老黄历了,我们都大半年没联系了。”光屿发展得越好,聂程远联系就越少。姜云有时候真的觉得聂程远这人挺有意思的,她年轻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呢。

“你现在公司做这么大,市值都甩远程一大截了,聂程远哪里有脸找你。他心里肯定后悔死了,谁背后不笑他糊涂。后悔死他算了!”王丽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恨恨地说。

姜云若有所悟,目光瞥向丁红,丁红轻微摇头,表示不知情。姜云也就罢了,并没有兴趣打探太多。

王丽云意犹未尽:“我要是你就再找一个条件好的年轻的对象,你还不到六十,找个四十多的我看也可以。男人能找年轻的,你也能找!”

姜云吓了一跳,感觉她好像把自己的愿望寄托在了她身上,连忙说:“那就不必了,我哪能给我女儿找这种麻烦。”

就算签了婚前协议也麻烦得很。她现在有事业有女儿,还有女婿使唤,干嘛找个外人扰乱生活增加变数。

王丽云满脸可惜,简直恨铁不成钢。

姜云内心一阵好笑。又喝了一杯茶,看看时间,姜云起身告辞,“我得走了,晚上还有个饭局。”

喝喝茶听听八卦是开心的,可是坐上车,去饭局的路上,姜云却渐渐有点不得劲起来。

一直在车里等她的殷洁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关心地问:“姜总,怎么了?”

殷洁如今是姜云的特别助理,当年姜云一进公司她就跟着了。时间长了,公司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知道。她嘴严,又是曦光的好朋友,姜云并不避讳她,感叹说:“曦光爸爸的事。”

她说了下刚刚听来的传闻,叹了口气说:“我听着心里有些痛快,但是……又有点物伤其类。”说物伤其类其实不太对,但姜云自己也说不好心里那点感受。

殷洁却被她吓到了,连忙说:“别啊,姜总,物伤其类不能这么用的,人家当年可一点都没考虑到同类。”

“再说了,大家还都是人类呢,我们的‘类’应该是人类中的好人。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她很可怜之类的想法。网上现在流行一句话,叫尊重他人的选择和命运,万事都有前因后果的。”

殷洁劈里啪啦一顿说,一副生怕她犯糊涂的样子。姜云好笑,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是我说错了。”

她停顿了一下,“我是在想,人一定还是要靠自己,不要把对生活的期望寄托到别人身上,那要多大的运气才能一辈子不踩空。”

殷洁点头同意:“那肯定,自己赚钱自己花多香,还被人尊重。我现在年薪全家族最高,感觉家庭地位都增加了,每次回家过年就跟众星捧小月似的。”

“为什么是捧小月?”姜云好奇。

殷洁眉飞色舞:“那我要谦虚一点,留点进步的空间。”

姜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商务车便到了目的地。大酒店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姜云一下车立刻簇拥了上来。

姜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笑着和他们一一寒暄着,亲切而谦虚。

众人一起走进酒店。

豪华的大厅水晶灯高悬,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大概因为今天听到了聂程远的消息,姜云在这人群簇拥中,忽然有一瞬想起了从前。那会她还是聂程远的太太,经常陪同他一起出席类似的场合,虽然不是最中心,但也备受礼遇,十分风光。

她曾经为之骄傲,心满意足。

可当她如今自己成为中心,才知道,那会所得到的成就感和快感,不及自己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的万分之一。

她是姜云,光屿光伏的掌门人。曾经甘为附属,曾经中年失婚,曾经陷于低谷,但这些都已成过去,更无人在意。

因为她已站在了巅峰之上,这次,是自己的巅峰。

——云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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